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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貌不扬的男人仰头轻笑,颤抖的身体带动手铐在庭审台前挑战法律的权威。
“我听说他死的时候面目全非啊…”男人倒吸一口气,犯了烟瘾,“你们说,他是不是活该?”
“活该他被骂这么年!”
“活该!”
从明舒有印象时起,他们都在骂明远怀,坏人骂他活该,好人骂他罪有应得。
明舒的眼里多了分不甘。
“小丫头,你还真成功了?”男人又喘又咳,嗤笑怒骂:“可有什么用?人都死了。”
原告这边,萧律师面不改色地看着男人被拉下去。她双手抱胸眼神扫向对方的辩护律师,随后请求传唤下一位证人。
待步履蹒跚的老人抵达现场时,他含混苍老的眉眼在明舒身上盘桓许久,才拿出了封存二十多年的证物。
明远怀早年任职于报社,他挂了个记者证,天南地北满世界地走,哪里有大事件,往哪里钻。
他满腔正义,抱有理想主义的念头。
为此也主动做过战地记者,见证过子弹轰炸,炮击横尸的场面。
好在他都有惊无险地平安归来了。
直到某天报社挖出了黎山小村那里一个见不得的的越货走私勾当,原本被外派出去打探情报的记者折在了里面。
二十多岁的人,年纪轻轻,没经历过生活的大风大浪,也没享受过风花雪月的浪漫,结果却无名无姓地死在了万里荒山。
也是在那一年,明舒出生,明怀远和林琴夫妻合乐,一家三口团圆美满。
明远怀放下了年少轻狂和对正义奋不顾身的寻求,却让那位同事一言不发地替自己承受了危险的卧底工作。
明远怀终究于心不安。于是主动和上面申请了重回卧底记者的岗位工作。
之后他隐姓埋名,放任自己流于形式的堕落,把之前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一一抹去。在罪恶洪流中拼命抵抗,虚与委蛇,最终却死在正义即将窥破天光的前夜。
何其悲凉。
或许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打算,明远怀把自己的身份证明以及提前写好的诀别信交给了那名死去的年轻记者的家人。
明远怀唯一的希望是这对老夫妻能在他们生命的最后将这些公之于众。
老人顶了一头花白的头发,重重地咳了一声,在将视线落到原告席内挺身直背的女人身上时,眸子清明得恍如一汪幽幽的湖。
明舒对他回以微笑。
在那张与明远怀有几分相似的面庞上,有如书卷气的内敛温和。
万物藏于心,情绪的鲵鲸隐没其间,浅浅游动,却会在越出海面时,高声哀嚎。
这是明舒一生中少有的时刻:一身清白,毫无负罪感。
萧瑜开始她的陈词总结。
杨洁在旁听席上大惊失色地摇头“不对!不可能!”
似乎喊得越悲怯,越能取代法庭给出的结果。
杨琼翻了白眼,对于杨洁连带着让自己跟她一起丢脸这件事心存不满。
“那上去说啊,在这里叫有什么用。”
“不是的。”杨洁无心理会杨琼的暗讽,“怎么可能…”
她手足无措地转头,正要求程宴洲的理解和安慰,可怜的泪还挂在眼角,又顿时无力地干涸。
取而代之的是蠢蠢欲动的慌张不安。
杨洁目光触动。
却见程宴洲拧了眉宇,男人浓密的睫毛下射出一道冷硬又藏了颤动的视线。
男人的眸子紧紧攫住那抹纤细又孤傲的身影。
头顶的灯光亮白,却似乎映得这个男人的心思一寸一寸的灰败。
人群在开始走动。
明舒面容清癯,白得如同刚出岫的云。女人起身,匆匆掠过一眼程宴洲,随后径自走到萧瑜身前。
“萧律师。”喜悦和悲凉的心绪挣脱压抑,明舒对她鞠了躬,趁机闭了下眼。
弯腰不为折骨,而是言语太过浅白不足以表达她的感谢。
萧瑜把文件交给自己的助理,对她说:“我应该做的。”
“好了,我走了。”
萧瑜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程宴洲,颇有兴趣地挑了下眉。后者眼眸晦暗,手上肌肉绷紧,隐忍在衬衫下。
杨洁和杨琼也紧跟着过来。
“明舒。”杨洁礼貌含笑地叫住了她。
紧接着,杨洁走到明舒身边,无害的表情中亮出了锋利的威胁,“你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吗?”
杨洁话里愤恨,余光却动辄打量起程宴洲。
明舒弯了弯嘴角,她好心地提了句:“你这儿怎么来的?”女人虚虚指了下杨洁心口的位置。
“用刀捅的。”杨洁挑衅,声音尖了几分,“为了救他。”
女人扬了下眼角,“光凭这个,你永远都越不过我。在他—”
“他有吻过你吗?”明舒走近,唇形一张一合在杨洁耳边认真问起。
杨洁顿了顿,闪过无措。
“有吗?”明舒抬手勾起她的下巴,“可他有吻过我。”
说着,女人又将手往上,在杨洁的脸庞流转,“他也有低/喘着情/欲在我耳边喊我。”
“他还床/上服/侍过我。”明舒勾起嘴角,“以我为先,处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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