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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站着,皓质呈露。灼灼柔光浇落方蔚儿头顶,偏偏让她难堪又无措。
方蔚儿咬了咬唇,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
女人喉咙里像喂了脏东西似的,细若蚊蝇的声音中隐隐有不服。
明舒唇侧盈盈含了一抹笑,瞳孔幽暗,“还差一句。”
方蔚儿如赤条条地置身,全身浸入毫无遮掩的慌张与不安中。
她蓦地懂了。
明舒之前不和她计较是出于不屑,而今计较则是不满。
“对不起…”思绪的关节打通后,方蔚儿的嗓音透了些许真诚。
如带刺的花,藏了毒。
明舒温和的善目中轻微的裂缝,“挺好,你自己已经学会了。”
话语轻轻掷地,方蔚儿眼睁睁瞧见明舒走向自己,女人气息收敛,让自己一时忘了抵抗。
即将擦身而过时,明舒抬手,煞有介事地在方蔚儿的肩头拂落一番。
“没关系。”女人偏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方蔚儿愣愣地躲闪其他人的目光,丢人感如湖水灭顶,一发不可收拾。
一出小插曲对明舒无关痛痒。
她把文件递给办公室里坐着的负责人时,后者给了她一个勉强称得上是友好的目光。
“你知道北城里现在最有话题的芭蕾舞者是谁吗?”徐宙给明舒倒了杯茶,语气官方。
“现在已经不是你的时代了,明舒。”
资本家的嘴角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女人白皙的三指圈住杯身,欣赏了下茶叶入水的绵和。
在视线触及芽尖沉浮的诗意后,明舒才把杯子不轻不重地磕回桌上,“作为交换舞者,不如让我临场表现一下自己的才能?”
“由你。”男人敷衍道。
说到底,徐宙对她的舞蹈并不上心,他现在一心一意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捧红方蔚儿。
明舒半敛眉目,弯了弯嘴角。
女人自身散发出的脆弱和放逐的沉郁在临近舞台时才无声无息地为她的骄傲让路。
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前,明舒脚尖绷直,她秀挺姣好的下巴与白净纤长的天鹅颈构成一道完美的弧度。
音乐从远方飘至,她试探着伸脚。
灯光同时陷落昏暗。
门口,程宴洲不由自主地往回看了一眼,江临风凑近他,“干什么?”
男人走下台阶,原路返回,“先不走了。”
女子的身影在若隐若现中蹁跹,绕是阅人无数的江临风也错愕了半晌。
“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男人追上去喊。
明舒沉浸在个人的舞蹈中。
天鹅湖在旋转中漫起盈盈湖水,女人的脚尖点上,似乎漾开心动的涟漪,她始终仰头,循光与望。
最后,天鹅掠翅,明舒长直的手上抬,蓝白剔透的光落在她的颈肩线上有隐晦的纯洁。
女人微微低头,曲落。
观众席的一隅有清晰的掌声。
灯亮,程宴洲看清了女人的面容。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明舒闭了下眼,再睁眼时,她的侧面在一步一步完全收回的舞蹈手势中逐渐端正。
两两相对,明舒的眸子紧缩。江临风和何旭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下意识地去偷觑程宴洲的神色,心里七上八下。
徐宙从后台找来,以为是简单的冷场。他对程宴洲有几分眼缘。
只因男人在芭蕾舞团有重大演出时几乎从不缺席。他一双厉眼寻寻觅觅,却永远得不到满意的答案。
“程总,江总。”徐宙问好。
江临风此时惴惴不安,无暇顾及他。程宴洲岿然不动,瞳仁脏黑,静静将女人的轮廓包容。
“刚才那支舞叫什么名字?”他问。
明舒眉头一皱,“天鹅湖之小天鹅。”
程宴洲眸光颤动,近乎到无的声线将几个字在舌尖来回绕动。“小天鹅…”
江临风的心一咯噔。
完了,怕不是记起了什么吧。
下一秒。
男人坦荡地伸手,自我介绍道:“程宴洲。”
言简意赅,明明白白。
命运像几经无绪的码牌后颠倒错乱。小天鹅的字眼成了呢喃,而非后缀。
复杂的情绪在明舒心头攀升,她终是稳住心神,右手回握上去。
“明舒。”
“月明舒窈?”指尖相擦,男人拧了下眉。
女人回以微笑,“应该吧。”
她眸子如琥珀,唯独缺少最真实的情感,丛丛掩映,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没来由地,程宴洲眼角有稍纵即逝的烦躁。
两个人巧妙地绕开了久别重逢的陷阱。
何旭仍旧看得头皮发麻。
他怕是永远都忘不了当年错把程宴洲那份带有标记的文件交给明舒时,女人决绝又倔强的声线
——别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我。
恰巧此时,观众席上的中年男人踱步而下,他对明舒的舞蹈做了几句中规中矩的评价。
江临风眼疾手快地把人搂过,“爸!你别添乱。”
江敬狠狠给了他一脚。
赵茗推门闯进,慌不择路。待看明白眼前的情况时,才发现自己已无力阻止。
两个人终究是要见面。
……
车子在路上割出强劲的风。
后座,程宴洲摩挲指腹上残留的温度,眼神冷冽。“她…”
江临风心底顿时警铃大作,“什么?”
“她是昨晚的那个人。”男人面色淡淡地说。
江临风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了声。“是…是吗?”
程宴洲指尖捏住自己的眉骨,闭眼的刹那如坠失落孤洲。
江临风拿出手机,悄悄地跟周寒说起刚才的事。江临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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