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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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人熟悉的说话风格和口气,在这一刻,简直像是穿越了空间和时间。

它带着过往所有的记忆和画面直接向着严陌倾覆而来。

毫无阻挡，汹涌不已。

一下子,就将严陌从此刻的高三教学楼下撞进了回忆里。

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世界就好像是一幅画卷，在刹那间被人撕开表层露出了它本来的那副阴暗惨痛又积极向上的面貌。

严陌脚步因此而短暂停下，他站在教学楼一楼楼梯口处,一动不动。

一时之间,他还以为自己是站在五年后的季萧寒家门口。

那天,离严陌大学毕业没多久。

而离他在季萧寒病床旁醒来时已经隔了五年。

严陌在病房醒来之后,就被潘林叫回学校去。

学校里没人知道他昨晚是干什么去了，便只以为他翻墙逃课,还当着老师的面。

教导主任训斥一番便让他写检讨。

严陌就站在新教学楼办公室门外写检讨,却听见周启凡在隔壁办公室里和人说笑。

言辞中聊到季萧寒，还带着幸灾乐祸口气。

说这都是命，是季萧寒命不好，该有此劫。

“一点师德都没有的东西，也配做老师？”

严陌听完在自己的检讨书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当天晚上,严陌就没忍住趁着周启凡出去准备上晚自习的时候,把人打了一顿。

打的有点严重。

因此,严陌被叫了家长。

毕竟殴打老师这个情况属实有点严重，更何况他把老师打到骨折住院了。

以至于，连严陌父亲都拉不下脸来说什么，只让严陌给老师赔礼道歉。

但是严陌却毫无愧色,直言他没错，就是梗着脖子死不道歉。

没办法，学校最后下了退学通知。

于是，严陌在高三开学第二天就从一中退学，被他爸送去了别的学校，后来考去了外地上大学。

而这期间，季萧寒已经搬家换了地方。

再加上严陌自己对自己的心思都不明白，后来也没刻意去找。

两人便再没见过。

直到严陌去外地上了个三本大学以后，他才搞明白自己的心思，所以毕业后，他执意回了安城。

他没接自己父亲的家业，而是自己开了一家高档酒吧，跟家里说要自己养活自己，家里的产业以后另外找人打理。

他开的酒吧位于安城的东区，地理位置选的很普通。

隔着一条巷子之外就是相对比较冷清贫瘠的地方，不符合一般人的思路。

毕竟酒吧这种消费娱乐场所，就应该开在繁华地段才对。

但是，季萧寒的小画廊在那里，所以这里就很符合严陌的要求。

而且，虽然地方有点贫瘠，但是酒吧开起来之后，这里倒神奇的开始日渐繁华起来，特别是晚间，生意特好。

不过，严陌开了酒吧后，基本上也不怎么管酒吧的事，那边都是王岳和李枫他们在管，他就每天早晚去看看，点个卯。

偶尔兴起了，上去唱首歌，下来喝杯酒。

其他时间都是一头扎进季萧寒的画廊里，呆着不走。

可能是季萧寒对严陌去医院看过自己的事没啥印象。

再加上，本来，季萧寒对他的感官也不好。

所以，严陌刚开始去的头两天，季萧寒知道他不是正经来买画的，根本就不搭理他。

不过严陌也无所谓，反正经过大学四年，他早就磨的脸皮厚的不要不要的了。

哪怕是季萧寒拿着棍子打他，他也能硬赖着不走。

但是，也只是脸皮厚罢了。

那个时候，严陌也就刚刚才发现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所以在追人这事上，他一点经验没有，三个死党也给不了建议，毕竟都是直男。

什么技巧都没有，也不会撒娇，也不会卖乖。

他天天杵在季萧寒店里，死皮赖脸的，跟着一起吃一起喝。

当然，他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除此以外，帮着照顾客人，搬搬东西什么的也是常做的。

在外人看来倒像是一家人。

好在画廊是开门做生意的，不可能把人往外赶，季萧寒也没说什么，照样画自己的画，招呼自己的客人。

严陌就这么赖习惯了。

季萧雨那个时候正放暑假，每天坐在轮椅上，呆在画廊正厅一角，在电脑上敲敲打打，顺便帮着看门，见到严陌也视若无睹。

一天晚上，天色已黑，严陌照常赖着不走。

季萧寒正给一幅画装裱，他一只手动作不快，只慢慢的装。

一般人看他的动作简直要急死了，恨不得上前去替他动手。

但严陌就坐在一边看着，眼里带着欣赏。

季萧寒几乎在所有事情上，都很努力的尝试自己动手解决，活得不像个残疾人。

这是他的自尊和心底长期坚持的傲气。

严陌等季萧寒装好，便去帮着搬画，将画挂在墙壁上。

他刚挂上去，还在调整歪正。

突然玻璃门响起铃声，转头看去。

只见从门外冲进来几个男的，气势汹汹的，看起来很社会。

领头的那个还穿着花衬衫，脖子里戴着个金链。

斜斜地靠在门边，笑着对季萧寒说：“寒美人，我今晚请你吃饭，亲自来了，赏个脸？”

季萧寒听完面色如常，看都不看花衬衫一眼，只是转身把季萧雨推到门后，后面是他们吃住的所在。

然后，季萧寒随手将门关上，再转回来时，严陌已经上前一步把人拎出去了，顺便还把其他几个人踢了出去。

四年大学上的，武力值更厉害了。

不过，花衬衫还是花衬衫，严陌一拎住他的衣领，站到门外，他就扬着下巴，用手指着严陌的手，开口威胁：“哪来的臭小子，居然敢这么对我！赶紧松手！”

严陌已经许久没有露出来的凶相，难得又露了出来，冷笑了一声：“你叫谁臭小子？”

花衬衫故作逞强地说：“叫你！臭小子！敢这么对我，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严陌就着拎起来的动作，一把把花衬衫砸到巷子对面的墙上：“吃不了，兜着走？你知道我是谁吗？”

花衬衫顿时被砸的头晕眼花，一时间吓到了，脑中不明不白，哆哆嗦嗦问：“谁，你是谁啊？”

严陌轻轻拍了拍花衬衫的脸，还没开口，王岳突然听见动静，从酒吧出来了。

“老大？”王岳隔着巷子喊了一声，“出什么事了？”

严陌手微微一松，花衬衫顿时摔到地上，严陌俯身低头，语气阴沉：““我是谁？我是这一带的老大！”

“这里以后都归我管！”严陌说，“听懂了吗？”

花衬衫一看那叫严陌老大的人，身旁还站着几个人，个个看起来都很不好惹，想到自己刚刚被砸的痛苦，顿时点头如捣蒜般，嘴里叫着：“听懂了！听懂了！”

胆小如鼠，尽是色厉内荏之徒。

“所以，以后别再来这边烦他！滚吧！”严陌轻蔑地收回手，加了一句，然后后退一步。

花衬衫连忙趁机爬起来，带着人跑了。

王岳还在往这边走，严陌对他摆摆手：“没事。”说完又推门进了画廊。

季萧寒已经把后门开了，季萧雨自己滑动轮椅回到位置上。

看见严陌进来，季萧寒还道了个谢。

严陌一时间感到受宠若惊。

当天晚上，严陌依然死皮赖脸的准备买一份晚饭跟他们坐一起吃。

但是意外的是，季萧雨却给他拿了一份碗筷，让他跟他们一起吃。

季萧寒也没有说什么。

等吃完晚饭，晚上画廊关门，严陌从画廊离开。

他刚刚出门，季萧雨就发了微信好友申请。

严陌早就给过他们手机号，但是没人搭理他，季萧寒和季萧雨都没联系过他。

如今一朝被季萧雨加好友，他立马同意了。

他知道季萧雨在季萧寒心中的分量。

季萧雨当时发来的话和今天的一模一样。

果然，人只要还是那个人，哪怕世界重新来一遍，为人处世也还是那个他熟悉的样子。

严陌低头，看着聊天界面，出神地想了一会，接着无声地笑了笑。

神思回归后，他一边迈腿跨上楼梯，一边顺手回复：【是。】

他点击发送，绿色聊天条瞬间就弹了出去。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是非常肯定的回答。

不过，他回复完这一句，并没有等季萧雨接下来的问话。

严陌在季萧雨回复前紧跟着又发过去一条：【谢谢，但是这次，我想自己来。】

季萧雨这边正要问“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她本来是看在严陌上次住他们家帮忙抓了贼，便想着好心帮他一把。

结果她正用手指戳着屏幕正打着字，“帮忙”两字还在输入法里没弹出来，下一秒这消息就紧跟着从下面闪现出来。

季萧雨的手指一下子戳到屏幕左边的语音健上去了。

她张着嘴像只金鱼，面露惊讶的“啊”了一声，幸好及时的左滑没有发送出去这一句短促的鱼叫声。

手机屏幕的反光打在她脸上，任是宿舍空调的冷风也不能改善她的心情。

！！

哥哥这未来对象够可以的啊！

居然能一下子猜到她的意图？

厉害！

不过，后面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嫌弃她多管闲事了？

得！

季萧雨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还没问出口居然就被拒绝了，一时间心里冒出了点自作多情的不爽！

哼，行吧，那你就自己慢慢磨吧！

让我哥那个不开窍的磨死你！

季萧雨气呼呼的把手机往床旁边一丢，手机直接摔进被子里，陷下去。

两个女生一看她这样，还以为她也被拒了，疑惑的看看彼此，心里同时发出感慨：“不是吧？”

当然不是。

因为紧接着，她俩就看到季萧雨又重新拿起了手机敲起字来，顿时又收回了视线，两个人笑笑，结伴下楼去买饭。

季萧雨嘴里愤愤不平，但拿起手机给严陌回了一个【呵】之后，心里却突然转了过来弯。

——不对，差点被严陌给带沟里去了！她那是要帮这人的吗？她明明是要帮自己哥哥来着！

没错，她是帮自己哥。

不过，想到这事，季萧雨又发起愁来，怎么帮她哥呢？

季萧雨想了想，突然想起室友们说的话，打开贴吧，看了一眼。因为刚才严陌背着她从操场去医务室，这举动太过于让人惊讶，所以此刻满贴吧都是在说她和严陌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