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逃不过诛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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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灵宝教的子弟纷纷亮了佩剑，妖兵们同时呲牙咧嘴，发出哧哧地吼叫。白秋秋被眼前的状况震得眼皮突突地跳，心脏的搏动声被放大，她呼吸急促身体有明显的不适感。她知道的，这便是元辰的生机了。

【叮咚！】

【发布主线任务二：开启男主武力值。所需条件：将男主逐出师门，激发男主恨意。】

白秋秋接到任务身子一软，堪堪滑落，幸得吕宜明在其身后，连忙虚环着扶了一把。

“秋秋，我看你脸色苍白，没事吧？”

“大师兄担心了，我无碍。”白秋秋为了不让吕宜明担心特地扯出了个柔和的笑。

不想这一幕落到元辰眼里又成了别的意思。他咬着牙，脖子上的青筋凸显，恨意爬了满脸。华封这幅道貌岸然的做派本就让他怒到极点，眼下又被白秋秋这儿一激，反倒越叫他生了不甘心的念头。

他猛地起身指着华封怒道：“你满口胡言！分明是你叫我来的灵宝教，现在居然给我打上了半妖半魔的名头，岂不是教这天下都容不得我，好守住你当年谋害我父亲的秘密。”

华封没想到元辰会说出这番话，他还以为他根本什么的都不知道呢。可看他现在眼中的恨意，华封知道是自己先前想错了，所以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煞白，不过也就一瞬。

而后，他摸了摸自己肩头那风干的狼头，朝着元辰勾了个意味不明的笑，才狡辩道：“此子果然狡诈，居然还妄图挑拨人妖两族的关系。你是妖还是半妖半魔我岂敢胡编乱造。纵然你现下还未成年，但白教主怕是仔细探探也能探出你身体你已经凝结成形的魔种，我又何必编这般好戳穿的谎言。”

此刻，元辰的理智已经被华封说话前的那个动作冲击得七零八落，哪里还顾得上应对。方才那个动作，让他认出来了，华封肩头的狼头乃是他父亲的原身！

“我看不必验了。父亲，就将元辰交与妖狼王吧。反正元辰来我教派中除了学到些简单功法也未干别的。既然妖狼王断定他是半妖半魔要将其关押，我们不若就将元辰逐出师门，交给妖族，既不影响两族的关系，又能对作乱者以施惩戒。”白秋秋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插了话，眼神有些呆滞，表情有些木讷，但却又将这番话说得清清楚楚。

“小师妹，你……”周诺听见白秋秋此番言论后一脸义愤填膺，指责之言刚说到一半便被苏豫立捂住了嘴。

“我觉得白姑娘所言极是。此子既为半妖半魔，于我们而言生死确实都是祸患，还不如将这烫手山芋扔给妖族自己解决。而且看眼前这状况，他与妖狼王是有宿仇的，我们也不怕他去了妖族吃不了苦头。”有人在白圣杰耳边这般小声说着。

白圣杰嘲讽地笑了一声，看向各宗派世家的当家人，问道：“诸位意见如何？”

只见这些人，要么不做声，要么微微点头，竟都是同意这么做的。

白圣杰摇了摇头，仙门百家到底是安生日子过久了，一个个的居然都如此怕事。罢了，随他们去吧，等到某日有了灭门之祸时，这帮人怕是才会清醒。

“那好，既然如此。自今日起，元辰非我灵宝教弟子，所言所行皆与我灵宝教无关，之前所犯之过我也不再追究。妖狼王，你且将人带走吧，还望日后来我教时不要如此‘兴师动众’。”白圣杰虽然浅笑着，但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华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笑着称见谅。

元辰站在那儿，听着这群人安排了他的以后，觉得太过可笑了，可笑到他连嘲讽的力气也没有。

有两个妖兵上前看势是要来押他走，众人以为他会挣扎反抗，不想他却忽然伸手拉住了白秋秋的衣袖，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师姐，为何？”

白秋秋一言不发，只咬紧了嘴唇，另一只手慢慢握成了拳。

她又何尝不委屈，可这是他的生路，她没有别的选择，能活着比什么都强，恨就恨吧，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了。恨着总归就是记得她的。

“师姐，你也觉得我不该生在这世上吗？”

元辰问一句，白秋秋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她一双眼睛盯着他扣着她的那只手上，从始至终，只字不语。

“够了。”吕宜明见情况不对，试图拉开了元辰的手，不想他那只手扣得死紧竟一下没拉开。

郑远见到此场面，心间忽然冒上一记，再次于众目睽睽下冒险秘术传音给元辰。

“其实，我方才所言，秋秋都是知道的。真正去了镇邪界的人是秋秋，魔灵尊也是她不小心放出来的。”

郑远的话让元辰联想到了他先前瞥见的那几个字，他双腿一虚，险些跪下了。

本来是嫉妒使然的蛊惑，不料阴差阳错下竟像极了某种真相。

元辰在那一瞬除了颓然与绝望再无其他。

他不明白，白秋秋大可以告诉他事实，他为她什么都可以做。为何要这么苦苦算计于他，随随便便就将他推了出去。

他于她不过就是那么无足轻重的一个人吗？那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又算什么呢？难道从前她对他的那些好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吗？

元辰脑子里钝钝的。他似是一个溺水之人，而现在他连最后一块浮木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水漫过自己的眼鼻，直至将他湮没。

从头到尾连呼救都不曾有。

其实，他是很想再开口问她一句的，可是再也没有勇气了。他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修长细白的手指慢慢地从白秋秋的衣袖上滑落。

他突然忍不住想，要是在多年前的那个大雪天他没有用这只手去抓住她的衣角便好了。那样的话，他便会安静的冻死在那个雪夜，来不及尝人世百态，来不及明白什么是诛心，挺好的。

白秋秋看着那双手离开，心跳莫名地加快，那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瞬间包裹了她。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心慌，好像从前经历过一般。她方寸大乱，藏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握住什么，可最终还是只紧紧地抠住了手心。

“带走吧。”华封吩咐道。

“元辰谢过各师尊的教诲。就此，拜别。”元辰跪地朝着白圣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起身后便任由妖兵压着他走，整个过程平静得有些不像话，却在脚即将踏出殿门时陡然地回头。

这时，那张脸上已经爬满了斑驳的泪痕。

众人不知其所以然，只单单“美人垂泪”这一场景都能为之唏嘘，更遑论白秋秋因此而受到的震撼了。

白秋秋知道的，元辰小时被人欺负时，他不曾哭，与野狗夺食，牛马同棚时他都不觉得有多难过，纵使到了今日众人对他喊打喊杀时，他也不曾软弱过半分。可现在，她却把他弄哭了。

白秋秋微微抖着身子，她知道自己的心口被那蜿蜒而下的晶莹烫到了，往后是再也熨贴不了了。

她又听到他问：“师姐，你有没有一点点……”那声音颤抖着，哽咽着，一下一下像是利刀在刮着耳朵。

话只问到这里，他便没有继续了，只是那双迷人的眼睛还祈求地看着她。

白秋秋看得到那里面熹微的光亮，她哑着嗓子说了句，“不是……”之后的话再也无法宣之于口了。她用尽了力，甚至纤细的脖子上都憋出了经络的痕迹也说不出剩下的话。她看着他，视线逐渐地模糊。

元辰轻笑了声，抬步子迈了出去。

也好，他等了太久，终于等到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