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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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映瑶原本伸出去想摸他脑袋的手顿在半空中，良久才怏怏地收回，唤了一声“嘉年”。江嘉年似乎同样也不好受，眉头皱了几分。他没在江映瑶房里待多久，就匆匆告辞。背影甚是落寞。

过了五日便是除夕，江曼蓉早早地遣人来请江映瑶去花厅。年夜饭就摆在那里。

江映瑶去的时候，江曼蓉、江映琴和江嘉年都已经在了。

江映琴看她的眼神就像两条毒蛇，不死不休。她额头的伤口已经痊愈，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江映瑶面上淡淡的，只当没有看见她。

江曼蓉招呼江映瑶到身边，与她谈笑几句，完全没有理会江映琴。

江映琴的脸色愈发难看，指尖深深陷进肉里。

一旁的江嘉年觑着几人的面色，眸光黯然。他朝江映瑶行了个礼，便站回到江映琴身边。

过了一会儿，江文翰扶着江老夫人进来。

江老夫人几个月深居简出。江文翰苦苦哀求她数日，她才勉强答应来吃团圆饭。

她一进来，先剜了江曼蓉一眼，脸色铁青。

江文翰扶着她在上首坐下，躬身站在一边。

“坐。”江老夫人看他一眼，淡声道。

“谢母亲。”江文翰坐到老太太的左手边。

剩下的四人站成一排，一一向江老夫人请安。

“映琴，还不向你姐姐磕头赔罪？”老太太发话。

江映琴噗通一下就跪到江映瑶面前，食指微颤，哭得梨花带雨，万般恳求江映瑶念在多年姐妹的情分上原谅她一次。

江映瑶眼见着她变脸的速度，心道：演得真好，几个月不见，演技又高明了不少。

她知道这戏是演给江文翰看的，故作大方地扶起江映琴，抹泪道：“妹妹也是一时糊涂，我不怪你。只是，你与萧陵的事京城都传遍了。我倒是无所谓，就怕对你的婚事不利。”

闻言，江文翰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掌，唬得江映琴的身子明显抖了一抖。

女儿家的名声都是连在一起的。江府出了这等事，怎么可能与映瑶无关？安王妃陶氏面慈心冷，他早有耳闻，指不定将来会如何看待他的宝贝女儿。

至于江映琴，未出阁的女子与姐姐的心上人互通情书，名声早就臭了，要想嫁个好人家，难上加难。

江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映琴也到了及笄之年。她母亲不知所踪，婚事还得你这个做父亲的多多上心。”

老太太说话的语气甚是柔缓，倒让江文翰不好当场发作。

“母亲说得是。儿子自会放在心里。”

江老夫人道：“映瑶许配给了萧霁，与萧陵再无瓜葛。你说既然琴儿和萧陵情投意合，不如……”

“母亲，此事万万不可。”江文翰打断。

他自然听出来老夫人是想让他出面跟安王府提亲，促成江映琴和萧陵的婚事。可若是两姐妹都嫁进了安王府，让映瑶如何面对萧陵与映琴两人，如何面对世人的流言蜚语？

江映瑶听着，面色淡淡的，仿佛与她完全无关。

依她对陶氏的了解，陶氏绝不可能答应这桩婚事。这种风流韵事对女子名节伤害颇大，可对王孙公子来说反倒是值得炫耀的佳话。陶氏一心想帮儿子夺取世子之位，怎么可能娶一个庶女为正妻？何况江映琴的母亲还失了宠。

“这是挽回琴儿名声的唯一办法。那你说该怎么办？”江老夫人板起面孔。

江文翰沉默一阵，道：“安王府这样的门第，琴儿嫁过去也当不了正妻。依我看，不如找个门第家世都低些的。”

“也好。你可有人选？”江老夫人自从钱氏失踪，总觉得心里难安，把满腔的感情都放到了江映琴身上。江映琴的婚事她一定要管到底。

江文翰被逼无奈，沉吟道：“我看司徒政为人敦厚，博学多才，可堪托付。”

司徒政正是江文翰的得意门生，萧玥看上的人。

江映瑶唇角微勾。江映琴对上萧玥，这戏倒是越来越精彩。

“你做主便是。”江老夫人显然对司徒政还算满意，不再言语。

丫鬟们摆上饭菜。满满一桌珍馐美味，却是江府有史以来吃得最憋闷的一次。

江映瑶吃了几口，便推说吃不下，由初柔扶着回到奉玥阁。

寒风刮过树梢，沙沙作响，扰得人愁思满怀。

母亲不知道有没有吃过年夜饭？来年，她又能否一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