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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来……西泠月心情十分复杂,更加挺直了身子不挨他:“朕不冷的……”怕他还要为难,她忙岔开话题:“前面怎么有一只小狗。”
苍松根下卧着一只通体乌黑的小狗崽,冻得全身不住的颤抖,它也察觉到他们了,抬头幼弱的叫了两声。
小别山虽说是皇家猎场,但这上面的野物不少,豺狼虎豹自不必说,狐狸、黑熊也是有的。
这条小狗崽也是野生的。
摄政王比了个手势,立刻又过来了一个铁卫,攥着那只小狗崽的后脖颈拎了起来,正要过来,几条黑影忽然闪电般蹿出来,撕咬上铁卫的手臂以及腿部。
铁卫不防备“啊”的一声惨叫,手里也拎不住那只小狗崽了,小狗崽落在地上“呜呜”的叫着,但并没有谁看顾它,后面又蹿出来了一群的野狗,踏着它幼弱的身体也蹿了上去,同先前的几条野狗汇到一处撕咬那个铁卫。
铁卫本来就捉襟见肘,再增加几倍,瞬间就被撕咬在地,惨叫着“王爷救我”!
摄政王早已经带着西泠月打马远离了那地方,一言不发的端坐在马上看着,身后的十九个铁卫也不上前,只看着那一群野狗撕咬那个铁卫。
好端端,忽然就出现了这种惨状,西泠月急的火烧眉毛一样:“他敌不过呀!叔父,你快下令让他们过来帮忙啊!”
摄政王垂目瞧了她一眼:“圣上是怕他被野狗吃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
雪下了大半月,这群畜生定然也有大半月未曾进食了,只看那一条条干瘪的肚皮就能知道,这种情况送上来一个人,它们当然会拼尽余力撕咬。
“既然担心他,圣上何不助他一下?”摄政王将手上的弓箭递给她:“圣上也正好练练。”
这种要人命的紧要关头,竟然要让她练手!
果然不愧为挑升制造炼狱的活阎王头目!
前面的铁卫腿上已经被咬出血了,西泠月再顾不得别的,接过那弯弓,搭了穿云箭上去,但攒足了力,却怎么也拉不开,她急的脸都胀的通红。身后一阵轻笑,他伸手过来覆到她手上,轻轻松松的就拉了个满弓。
“咻”
穿云箭飞射出去,一只咬上铁卫胳膊的野狗瞬间被射穿,钉在了地上。
狗群受惊停了一瞬的动作,但箭羽却不曾停歇,接连而至,一息的功夫,就又有五条被射穿肚腹,同第一只一样牢牢的钉在地上。
狗群终于终于反应过来,不得不放弃地上的食物,四散的逃开。
铁卫挣扎着跪起来拜谢。
摄政王微微颔首,那铁卫便忙一瘸一拐的下去了,他并未松开握着西泠月的手,温声问她:“圣上瞧,越王像不像这些逃窜的野狗?”
西泠月怔了下,仰脸看他,他勾了勾唇角,特意曲了身子,将脸放到她右边,几乎同她面贴面,耐心又温和的为她解说:“野狗以幼崽为饵,为的是引诱圣上的子民做食物;越王以世子为质,为的是安圣上的心,两者岂不是相似?”
他一面说着,手中的箭头也缓缓转向了那只被踩踏遗弃在地上的野狗崽:“圣上知拿人拿短,但却不知诛心啊,有的人宁愿暴露短处也要自保其身,对于这种人……”他手上一松,那只悬在弯弓上的穿云箭立刻飞射出去,正正钉在了野狗崽的身侧,箭尾还在微微震颤。
“嗯?”摄政王诧异的看了怀中人一眼,后者则心虚的垂下了眸子,他无奈的叹息:“圣上依旧是心软啊……”
他说话惯常似一语双关,西泠月摸不准他是否已经知晓她和天子互换过身份,又对她威胁院使的事知之多少,心里惶惶的,煎熬异常。
摄政王把持着她手中的弓箭,又缓缓转了个方向,尖利的箭头指向了一个油头粉面的人,那人的两条胳膊被两个铁卫一左一右的扭押着。他温和的声音犹在耳边:“既然圣上不忍射杀那只野狗崽,便将这逆贼之子猎杀了罢。”
被绑之人正是半月前被送过来的越王世子刘温,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绑了人过来,嘴里塞着个布团,只穿了件薄薄的绸衫子,脸都被冻青了,因为知道自己死期将近,虽发不出声音却惊恐扭曲,形容实在有些可怖。
这世子刘温狂妄自大、亵渎君颜确实该死,他要杀便杀了,但偏偏让她亲自动手杀人……
那她以后还睡不睡觉了!
西泠月手心直发颤,勾着穿云箭的手怎么也放不开:“越王谋逆,其罪当诛,但国有国法,即便再十恶不赦也要交由大理寺审定,按照法度治罪,朕岂能坏了国家法度。”
摄政王笑道:“帝者,生物之主,兴益之宗。圣上是天下臣民的君主,自然是凌驾于法度之上,圣上想做什么都是对的,何况赐死这等冒犯君威的谋逆之贼。若圣上执意不肯才会寒了天下臣民的心,亦会让人觉得天子软弱可欺,致使内乱丛生啊。”
奸佞就是奸佞,说起奸话来一套一套的,她要是听信他的话,才是真的会致使内乱丛生!
西泠月抿嘴不说话了,想要放下弓箭,但他的手却托着她,帮她撑着满弓,不急不躁,耐心十足的只等她放箭。
刘温望着她的眼珠子都快瞪裂了,不住的摇头“呜呜”的嘶吼,一如那只野狗崽。
西泠月咬唇,抬起摄政王端罩覆盖下的脚,狠狠的踹了一下马脖子,马儿吃痛“嘶鸣”一声,踢起了两只前腿,就要将背上的两人掀翻。西泠月惊呼,手上也使劲甩开那只弯弓。
她是突然发难,摄政王也不防备,微沉了脸色迅速甩开弓箭,勒住缰绳将马定下来。
他手底下的人这时才奔到跟前,跪了一地:“主公安否?”
摄政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西泠月紧紧的抱着马脖子,即使不回头也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她索性装到里,身子抖起来,嗓子也抖起来:“怎么……会突然惊了马?可是吓煞朕了!”
摄政王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圣上素来喜爱毛团类的玩物,如今圣心震颤,便把这只野狗崽带回去养着吧,正好猫狗双全聊以慰藉。”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团湿湿的、毛乎乎的东西塞了过来,西泠月能压下嗓子眼里的尖叫,却控制不住身体的排斥,不得不松开抱着马脖子的手,直了身子,待要说些什么挽尊,眼前一暗就又被他用端罩裹了个严实。
“时辰不早了,圣上该回宫了。”
言罢,他不再为难多做停留,带着西泠月打马离开。
西泠月被他遮的及时,没有看到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人,他的双眼被两只箭羽扎穿,两条臂膀也被箭羽钉在了地上,身子不断扭曲却因口中被塞了东西发不出声音,一如距他不远处被钉在地上的野狗,渐渐没了声息。
鲜红的血水潺潺流出,须臾便将厚厚的积雪地染红了一大片。
那是摄政王在勒马的同时射出的四支箭,西泠月不知,以为那刘温还活着,生怕他再要她射杀他,也不敢乱动,在他的端罩里闷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叔父,那两头鹿就别杀了吧?”
他在她的头顶“嗯”了声:“那便带回去养在御花园里,同那两只猫狗一起侍奉圣上。”
西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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