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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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与人界虽不相通,但天界有一名为“天衍镜”的法术,可以看到人界之事。因此，天界自然知道了人界灵气消散，并且束手无策。

天界不乏飞升之后，仍然挂心人界子嗣后辈之人，他们无法坐视不理,便向天帝请命，共商解决之道。整个天界有至纯至粹的灵气构成,倘若人界灵气消散殆尽,天界未必就能幸免，天帝自然应允商讨。

然而灵源之处，无法用“天衍镜”窥探,只能根据人界已知信息分析，自然也寻不出什么法子。

束烟倒是能下界探查,但并未有人寻他帮忙。

为何这般，要从束烟如何飞升说起。

因为化烟的特殊天赋,各种仙人遗府、洞天福地，他都可自由来去。因此他的“机缘”自然也比旁人多得多,别人苦修方得飞升,他却是去各种宝地吃一吃睡一睡,就到了飞升的境界。

束烟离开狐族后,常年离群索居，自然没有心机可言。飞升之后，轻而易举就被看透本质,因此天界诸位从不与他论道比武，只与他谈风花雪月。

束烟知道自己的确没什么本事，也的确不懂大道，但被误解是凭借美色骗得机缘，才得以飞升，他也是会恼的。

他不愿与天界的其他人交往，别人自然也无从得知，他那化烟的天赋，连天界与人界的壁垒都能无视。

天界也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天帝安抚众人，闭关推演。推演出关之后，他便提出，唯有牺牲天界众神，将众神神力化归本源灵气，凝成灵种，方能解决此难。

飞升成仙，为的就是“长生”二字。如今却要牺牲自己的性命，当然是拒绝之人占了多数。

但天帝不知推演出了什么结果，竟然异常坚决，凡抗拒之人，都被他尽数屠戮，祭炼灵种。

束烟也是不愿的。他不懂大道，自然没有舍己为人的伟大胸怀，天帝屠戮四方，大难临头，他便想逃往人界。直到被天帝阻拦，他才知道，天帝早就知道了他能够自由穿越两界。

天帝不杀他。

天帝拜托他将灵种带去人界。

要说在天界，束烟跟谁稍微熟一点，那就只有天帝了。

若非天帝默许他在自家花园流连，隐隐庇护于他，不说他的避而不见是否会惹怒其他诸位仙神，就是他那张脸，都能为他招来不少祸患。

所以束烟答应了天帝。

他留在天界，看着天帝将整个天界屠戮一空，而后自己也投入祭炼灵种的天火。

天界早已空空荡荡，自然也祭炼不出第二个灵种。

“灵种本来是没有生命的！”束烟混乱不堪，“是我让灵种变成了小崽子，我要是留着他……我……整个天界的牺牲该怎么办？天帝下了那样的决心，我不能这么自私……”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眼眶中滚落，他抖着嘴唇嚅嗫：“可是送小崽子去死……我真的做不到……”

玄清把他抱进怀中：“别哭。”

束烟却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紧紧抱着玄清，放声大哭起来：“是我不好！是我把事情搞砸了！都是我……”

“不是你的错。”玄清轻轻拍着他，哄着他，“如果没有你，灵种甚至到不了人界。”

“现在该怎么办，我不能把灵种据为己有……”束烟矛盾极了，“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他是我的崽子……我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不自私。”玄清道，“为了不让灵种溃散，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怎么会自私。”

“不是的。不是的……”束烟抽噎着，毫无保留地剖白着自己的卑劣，“雷劫劈向灵种的时候，我是想自己逃跑的……我从没想过为不相干的人丢掉性命……”

“你若当真像自己说的这般自私，真的不在乎，又怎么会有剥下自己神格的决心？”

分裂魂魄是痛到极致，若非没有极其坚定的决心，怎么可能自己完成。

“灵种会变成秦束，是意料之外，你身为父亲，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是人之常情。莫要过分自责。”

“不是……”束烟喃喃着，揪紧玄清的衣襟，“我想保住灵种，是因为……不这么做，秦小九就不能飞升了……”

玄清动作一顿。

束烟还在说：“我答应你的，在天界等你……可要是不能飞升了……那就我骗你……你修炼得那么拼命，我不想被你当成骗子……”

他抬起头，泪眼中盛满了对自己的厌恶：“我保住灵种，只是为了自己。”

玄清久久没有说话，束烟便以为他终于意识到了他的自私，也对他生出了厌恶。

想想也是，他都这么讨厌自己了，更不说玄清。

束烟惭愧地低头，却被抬起下巴狠狠吻住。

放开他之后，玄清摩挲着他的下巴：“只是为了自己？”

“我……”

玄清手指用力，在他下巴上掐出一道红痕，语气笃定：“你那么拼命，是为了我。”

束烟反驳：“我只是不想被你当成骗子。”

“狐神大人为什么这么在乎被区区一个人修当成骗子？”

“……”束烟说不出话了。

玄清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修炼得很拼命？”

束烟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忽了一下，接着才小声道：“我……经常看你。”

不管是偷偷下界，还是通过“天衍镜”，反正很多次。

看着当初小小的秦小九，逐渐长大成人，逐渐光风霁月。然后理所当然地，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