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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叙答应后,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很多了,和她阿爹说明情况后,金老爷支持她的决定,只希望女儿能顺遂幸福。

与之玉珠开始慢慢地先秘密筹备起婚事,暂时对外保密,因为她怕过早曝光宋叙,会让那些算盘落空的人狗急跳墙一不做二不休要了宋叙的命。

这日,金玉珠正在书房里起草届时婚宴的邀请宾客名单时,头下人来传话说是老爷请姑娘去前厅一趟,金家族人有事来访。

玉珠冷笑一声,换装更衣后往前厅方向走去。

看来有些妖魔鬼怪是不太坐得住了。

花厅里上首右侧位置那个白白胖胖笑眯眯的小老头就是玉珠的父亲金炳天。

金炳天生来一幅和蔼相貌,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尊慈祥和蔼的弥勒佛,他笑眯眯地冲女儿招招手,“来阿囡快来,你这些世叔世伯们有好久没上门了,快来问安。”

玉珠扬起和她爹有些相似的笑容,跨入花厅,对着在场的一众人优雅地施了一礼,“玉珠见过各位长辈,玉珠一直在忙,未能及时迎接,怠慢了。”

坐在金炳天边上的男人头发花白,六十多的年纪,他是如今金氏的族长,是金父的堂兄,扎扎实实地占满了整把椅子,膘肥体壮。

他斜睨金玉珠一眼,抽了口旱烟,“玉丫头坐吧,你也是,一个女儿家还是得有女儿家的样子,成日在外抛头露脸终归是不像样子,嫁个夫婿相夫教子才是正经事。”

金玉珠只当做没听见,面色如常地在父亲右侧下座的位子坐下来,依旧面带微笑,八风不动。

“你三叔婆她们给你说过那么多次媒,偏你一次都不满意,你爹也是,年纪大了也越发老糊涂了,由着你这般胡闹。”

这金族长端的是一副凌人的大家长姿态,旱烟抽得吧嗒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朽作为金氏族长,若看老三这一支绝了后,将来怎有脸去地下见金家的祖宗?我也听说了前段时间你们家又是布行失火又是米仓鼠患的,说到底还不就是女人成不了大事,这家业还是得有个男嗣来打理才是正道。”

金炳天手里拨着紫檀佛珠串,依旧还是乐呵呵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玉珠不急不缓地抿了口清茶,轻笑道:“男嗣打理家业才是正道?这么说,这些年我打理家业,那族长及各位叔伯长辈们从我这儿得去的那些邪门歪道的好处,你们拿着没觉得心有不安吗?不知怕不怕遭雷劈?”

当年金玉珠的祖父起家最艰难时也没见有族人出来帮衬一把,金家发迹后,七拐八绕的亲戚都冒出来打秋风,金玉珠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肚有雅量之人,甚至于玉珠掌家后,这些族人从金家这里拿走的好处绝不是一笔简单之数。

可是慷慨大方与人为善,换来的不一定是别人会记你的好,有些人吃得满嘴流油,却依旧贪婪不知足,觉得金家就她一个女儿家,暗地里打着吃绝了她家的算盘!

“你!无知妇人胡言乱语,岂有此理!”堂下坐着的一个族人当即就恼羞成怒了。

金炳天赶紧出来打圆场,依旧面带笑容,“好了好了,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各位族老莫与她计较,玉珠你也是,瞎说什么大实话?快向长辈们道歉!”

金玉珠起身,面带微笑,给在场众人款款一礼,“玉珠不懂事,说痛了叔伯长辈们,请长辈们恕罪。”

一众金氏族人被这一唱一和配合无间的父女两气得面目通红,玉珠也不耐烦与他们多有口舌之争,行完礼后坐回位子,直截了当地问:“今日各位长辈集聚我金宅究竟所谓何事?”

金氏族长冷哼一声,冲着堂下一个方向招了招手,“瑞哥儿过来。”

很快就有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从几个大人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到了金氏族长的身边,“玉丫头,前几日你的曾祖父托梦于我,他说他实在放心不下快要绝后的的三孙子,在底下寝食难安,叫我多帮忙照顾,千万不能叫老三后继无人。这是我亲弟弟你小堂叔的第六子,这孩子打小聪明伶俐,出口成诗,算数也是极好,前些日子这孩子母亲过世你也知晓,今儿个老朽想在金氏个族老以及特邀的贵人共同见证下,开祠堂划族谱,将此子过继到你父亲膝下,也好等你父亲百年之后有个能给他抚灵摔盆的儿子。”

这下金玉珠连冷笑都欠奉了,她冷眼扫过在场众人,还真是该来的都来齐了,还有个做见证的外姓人。

宁州知州有左右两个得力副手,此二人各有心思,一个偏向于金家,而另一个则与金家的对头葛家走得更近,今日来的这人便是和葛家走得近的这位。

玉珠连看都没看那孩子一眼,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而后笑着道:“多谢叔伯长辈们的好意,但不必劳烦各位了,这儿子呀还是得自己生的才好,自己生的才不会吃里扒外做白眼狼。”

金氏族长被毫不客气地驳了面子,当着众人的面下不来台,他重重一拍桌子,指着金玉珠的鼻子怒骂道:“好你个无知的黄毛丫头,你父亲这般年岁,这几年身子骨越发差了,不是老朽说混话,要能生早就生了,你是真想让你爹绝后吗?!你这不孝女!”

金炳天的佛笑一收,也重重地一拍,将佛珠拍在桌上,“大堂兄,你也说了,我这几年身子骨差,经不得你这般吓唬的,这还是在我家堂前坐着呢,烦请按我的家宅规矩来,小点声!我是生不得了,但我女儿会生,等我金姓的孙子出世后,你到了下边以后,记得同咱祖父交代一声,至于我闺女孝不孝,轮不到你来教训评说!”

金炳天脾气一向好,这般突然发怒,众人皆是一愣,金氏族长刚想说金玉珠的婚事那般费力,等生子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的时候,就听得那边清亮的女声笑意盈盈地说:“今日正好各位都在,那就顺便通知诸位,记得下月初八,赏光来府上喝一杯喜酒,算作对玉珠的新婚祝贺。”

金氏族长一愣,被旱烟抢了一口,而后惊呼,“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要成婚了?我怎么不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若是他之前早早得知,那定要搅走男方,就像之前金玉珠有过几次合适的入赘人选,但因为不是他满意的人,都叫他暗中搅黄了一样……

金炳天斜睨金氏族长一眼,似笑非笑,“自古婚姻父母之命,我和我夫人都同意了,难不成我女儿的婚事还要向族长你汇报?来人!去叫未来新姑爷来大家跟前溜溜,好叫大伙儿开开眼!”

穷书生虽他这做老丈人也不甚满意,但就如他阿囡所言,与之前想看过的那些相比,这个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那书呆子别的本是倒没有,一口之乎者也引经据典能把人绕晕,用来对付这些除了满腹算计就是一肚肥肠的家伙们再合适不过了……

***

宁州的百姓这几日茶余饭后的谈资又添了新料,宁州巨富金员外家那个十九尚未婚配的独女终于要成婚了,还是招赘婿上门,听说这个上门女婿还是个有秀才功名在身的年轻书生。

有人说,那书生除了一个秀才的身份其实穷得一无所有,碍于金家的富贵淫威,不得与屈服之。

也有人说,那书生才华横溢,俊秀倜傥,正好与金大姑娘的美貌相配,才子佳人,两人是真心相悦的。

外界众说纷纭了好几日,在期待可看热闹的婚礼到来之前,宁州城内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花朝节。

二月十五花朝节,宁州城比往常要热闹得多,这一日城内开放宵禁一晚,许多周边城镇的商贩和百姓们都在这一天里进城赶集,每年都会形成花朝集会。

夜幕降临,集会上依旧人来车往,叫卖声嬉笑说话声不绝于耳,热闹极了,人们大多都带着各色面具,这是宁州花朝节的一大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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