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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把剑并不锋利,青铜所铸之剑大多有此毛病,所以它更适宜被当作一把礼器,而非利器。缺少一把锋利的宝剑,这确也是长庚目前不满的一块地方。不过这剑跟随他太久了,也算是他的心爱之物,扔弃了也实在可惜,因此长庚把它随身佩上。
黎明薄曦降落,整片晋国大地都似乎染上了银白之色,呼啸的朔风卷着冷雪,扑在守了一夜的将士们的眉棱、颧骨之上,沾湿了他们的睫毛与胡须,他们伸出袖筒的有力的双手,已冻得发红发紫,甚至皮肉破烂。
但没有一个人挪动过自己的窝,懈怠过自己的军务。
长庚一大早带着他身后的侍童从营帐里出来,已经梳洗完毕,臣下虎颇呈上来一把镶嵌着孔雀蓝石的宝弓,弓足有长庚半人之高,弓弦紧绷,一看便知上品,长庚又对身后看了一眼,于是屈颂手里也多了一把……羽箭。
羽箭全部被收在箭囊里,沉甸甸的,若非男子很难抱动,何况待会儿还要疾行。屈颂抱得吃力,长庚长眉一挑,看向她:“怎么?又不行了?气力柔弱至此……”
屈颂点点头,望着他,“公子,我可以。”表面气定神闲,实则后槽牙都咬得发痛了,屈颂是真的快要抱不动了,这箭仿佛是金刚所制,她实在是力气不足。
好在他很快上了马,如同昨日来时,为她牵了一匹马,并把马缰连同铜钩系紧,拴在他自己的马鞍上,屈颂被人扶上了马背,借住马背来驮箭,总算是稳当多了。一直留意着她蠢笨的动静的长庚,发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嗤笑,转过脸,执缰策马,走动了起来。
他一走动,牵扯住绳子和马缰,带动屈颂的马也跟着走动。
马匹在雪地之中行进不快,公子长庚也没一再催动,只缓步带着身后跟上来的二十几人一道往雪地深处行去。
不出半刻,来到一片空地上,身后是校场,几面竖起的重鼓早已架好,守备林立。
此时,晋侯正与王后坐在高台上,季淮与王上王后会面,说了一些话,这才转过身朝着他们走来,一直到来到长庚的身边,他望了眼长庚的身后,忽然一笑:“长庚见我为何如临大敌?莫非有圈套?”
长庚不吃他这一套,不知为何,他脑中只是想到此人惦记着他的所有物并且贼心不死,想到他昨日对屈颂的种种无礼和欺侮,便感到不愉,几乎连装腔也不肯了。
季淮的双眼又扫向公子长庚与屈颂相连的马匹,乐不可支:“连环马?怎么如防贼一般防着?这么怕别人的觊觎,别是长庚你不自信,或是真对这小东西起了意,输不起了?”
长庚冷冷道:“少废话,上马。”
他不欲与季淮在言辞上有过多交锋,晋人尚武,一向崇尚武力来摆平事情,而非口舌之争。
季淮也不再巧言,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战马,足尖蹬地跃上马背,轻盈如燕,他上马之后,握缰转过面来对长庚说道:“吾有一提议,方才已说给了晋侯听了,他也应允了,眼下再说给你听。”
见长庚也转过了头,漆眉如墨,双目紧紧盯着自己,露出不耐和催促的神色,他道:“绵山有主峰两座,群山数十,连绵无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请一公正之人在山上设下一鼎,你我各执一队人马,先上山获得宝鼎之中所盛此物为胜。”
他把手中的玄铁令牌取出,目中带笑:“此物是方才晋侯赐予,长庚应当认得,此物没有第二件。”
这个时代铁器稀少,用玄铁所铸的令牌更实属罕见,加上这上面又晋侯特铭的兽纹图腾,公子季淮不可能事前备下赝品。
长庚的马蹄动了几步,被他控住,他看了眼身后,淡淡说道:“你还是想要我身后这个优人?”
季淮直言不讳:“然。”
屈颂知道公子长庚是一定会答应的,他本就想与季淮切磋,很久了。
果然。
“可。”
长庚应战了,他按住腰间所悬佩剑,“谁设令牌和宝鼎?”
“当然是公道之人,”季淮温笑颔首,望向一侧策马而来的玄盔宝铠的大将军,“晋地第一勇士,晋侯的座下大将,鸢获。此人,公子长庚以为可信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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