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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局里出来之后,张晚在大街上游荡起来,他有家不敢回,手机也拿去砸鬼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看到街上有卖早点的,张晚咽下口水,他盯了一会,本来想离开,结果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牛仔外套里的那几枚硬币。
他连忙脱下衣服仔细翻找,最后找到了四块钱。
兴高采烈地过去买了三个包子一杯豆浆,张晚蹲在街边,吃的一本满足。
可是短暂的满足过后,接下来的事情又不得不让他头痛了起来。
虽然是孤儿,但张晚在大学里还是有认识的同学的。
可现在他手机丢了,压根不记得室友的电话号码,而且他就连回南市的路费都没有。
难道要他再回那个出租屋?
得了吧,里面也就千来块钱,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为了这些东西回去一趟,这次万一跑不过那红衣小姑娘,那他的下场岂是一个死字得了?
张晚摸着肚子在街上晃荡了大半晌,他想找点活干,赚点钱,但找了好几家超市都没有招收银导购的。
想去服装店里卖衣服,女店主又嫌他是个男人,说他样子是挺英俊的,但面相一点也不和善。
人生有时候真的会突然就陷入低谷,而且还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但是张晚也没有想到,半小时后,他居然成功的找到了一份工作。
烈日当头,现在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空调房里正呼呼的吹着冷风,真的比见了鬼还要更加凉快。
可这难得的盛夏惬意,此时却跟张晚没有半毛钱关系。
张晚头顶黄色安全帽,戴着纱手套,正汗如雨下的弯着腰,在工地把砖一块块的往小推车里撂。
他埋头干了一下午,夏季天黑晚,六点多的时候还大亮着。
远处的云彩就像被火烧过一样,细密的分布在蓝紫色的天空上,偶尔会吹来一阵温热的和风。
本来打算结完工钱去弄点吃的,今晚就在工地附近找个地方随便凑合着睡一睡,可就在太阳即将落下时,张晚被一个人给叫住了。
说话的是个男人,嗓音很好听,如果非要张晚来形容的话,这声音主人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工地上的人。
“同学,我看你天生阴阳眼,面露凶煞之气,不如来我们单位兼职打暑假工吧。”
铆足了劲正准备推动小推车的张晚收了力,转头往后看了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人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我天生什么?”
“天生丽质,兄弟。”这男人取下了自己高挺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笑眯眯地看着他。
眼前的人估摸着也就二十来岁,长着一双祸水眼,浅笑就给人感觉很开心,稍微加深点笑容就连眼都弯没了,配了副能激起女性们疯狂尖叫的好皮相,正儿八经的大帅哥。
可这大帅哥的穿着却与他的明星长相完全不符,他穿的跟刚开完会的老干部般一本正经,一身国家书记品味的日常黑夹克,戴着副茶色的细圆框眼镜。
手里还拎着一个六七十年代爷爷风格的保温杯???
“不是?你刚刚说啥?我天生阴阳眼???”
男人看着他这一脸懵逼的样子,弯起嘴角,笑意盈盈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他。
“我说同学你天赋异禀骨骼惊奇,实乃难得奇才,在下诚邀你明天下午来我单位参加面试。”
张晚纠结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取下手套,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张名片。
把名片从头到尾正反两面都看过一遍,在男人起了动身要走的意思之前,张晚突然紧紧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兄弟,你,你是不是懂这道?救我啊!我昨天见鬼了!而且还是一群鬼!!!”
张晚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平静,可其实他的膝盖止不住的在发软。
要是这个叫秦夜的男人现在开口说“没错啊,少年,我能救你一命”,张晚决定现在就给大师跪下来。
“你怎么见鬼了?”秦夜微皱着眉,在张晚捏着自己手腕的指节上轻轻拍了拍。
于是张晚又把自己在警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重新给秦夜说了一遍。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越是关键时刻越是如此,这句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
听完张晚的话后,秦夜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这样吧,你明天先来面试,到时候再说,好吗?”
“可是大师,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过今晚啊!”
张晚心底的恐惧与绝望此时一同爆发了出来,他的眼眶又湿润了。
他现在就像个孩子一样,用袖子擦着鼻涕眼泪,在红砖边弯腰死死抓着这个看起来斯文隽秀的青年。
“放心,我算你今晚还会有奇遇,好好把握住,明天下午三点,记得过来就行,死不了。”
说罢,秦夜笑着拍了拍张晚的头,张晚被摸了头,条件反射的闭紧了眼睛,双唇也用力抿起。
还没等他睁眼,突然察觉到掌中的手被抽了回去。
张晚抬头往四周看了看,发现那个男人骑上了停在一边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他把保温杯挂在单车把上,追着晚风,拐个弯一溜烟就没影了。
张晚半张着嘴杵在那,显然是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人跑没了,他就算说了也没人能听见。
只得把关于所谓“奇遇”的困惑,咽回了肚子里。
从工头那里领到搬砖的工资之后,张晚在附近一家小餐馆点了个炒菜。
他中午没吃,一盘菜硬是吃了个精光,不带停的干完了老板三碗大米饭。
正当他埋头用盘子里剩下的炒辣椒就第四碗饭吃时,三个警察突然找到了这里。
“就在这……张晚!出来!”
被人叫了名字,张晚连忙把头从饭盆子里扯出来,嘴角黏着米粒,愣愣地看着前面一行人。
“张晚?今天在警局报案的那个张晚是哪位?”
为首的老警察手里拿着一个青铜材质的罗盘,他的胳膊上别着一个白布条,是个驱魔警察,而后面那两个人都是普通民警。
“是我!是我是我!”张晚连忙举手站了起来,他给老板付了饭钱,然后小跑出来站到了这个警察跟前。
“我就是张晚,是我报的案!”
与眼前大约四五十岁的警察对视几秒之后,只见警察手中的罗盘旋转了一圈。
这警察观察了一下罗盘上的字,然后把东西收到了身上的挎包里。
“今天从南市来了一位专门调查灵异公交事件的驱魔警察,现在需要你跟我回一趟警局,他要对你再详细的做一次笔录。”
说着,他向身后两位警察示意了一下,那两人直接过来拿住了张晚。
“笔录包含的部分比较全面,可能会有点危险,不过绝不会危及你的生命,希望你可以做好心理准备。”
张晚有些不适应的快速眨眼,他想了半天,实在没想出来自己该做好什么心理准备。
“警官,这,笔录不就是笔录吗?你问我答,还有其他什么需要我做心理准备的?”
驱魔警察看着他想了想,啧了一声。
“对……就是你问我答,先这样吧,上车再说。”
还是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张晚一头雾水的上了警车。
下车后,他被人拷上了手铐,带着往里走去。
“等等,为什么要拷我啊?我只是个报案的……”
“你安静点,等下再跟你说明情况!难得方警官过来一次,方家长子,方直大师知道吗?这会儿有他在这罩着你,你想死也死不了。”
按着他的驱魔警察将他带到了一个审问室里,张晚困惑地看着眼前极为专业的布置。
符纸火盆朱砂狗血,到处都是叫外行人头昏脑涨不明就里的东西。
有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人正站在桌子前低头画符,一身挺拔的驱魔警服与灵异神怪的东西结合在一起,显得又专业又神秘。
“方小天师,当事人带过来了,还有什么吩咐?”
带张晚过来的驱魔警很恭敬的朝他鞠了个躬,被人叫方天师的男人闻声抬头。
他冷清的视线从张晚脸上掠过,停留了两秒,然后又把目光放回了符纸上。
“您辈分比我高,无须客气,叫我方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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