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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琰启唇:“十岁时母亲疾病卧床,无钱买药,便去铁匠铺学徒来抵药钱,这不过是离开铁匠铺时留下的。”陶陶眼里瞬间浮现一个清瘦少年,走投无路下在逼仄破旧的铁匠铺做着繁复沉重的脏活累活,可是——他大魏尊贵的皇子啊!

她静静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和被磨灭了的指纹。

男人收回:“睡吧。”

“哦。”陶陶吹了灯爬上床,这番折腾下来,梦里真实可怖的情景也离她越来越远。

感受到身旁沉静的气息,她悄悄翻身,朦胧月光下,男人侧脸峰峦起伏,明暗渐变中,将肤色暗了一层,倒是升起她平日没有觉察到的肃穆冷峻。

对面的人这几日一直静静待在王府,一年来不出府门经历风霜,将养仿佛没经历过世事的世家贵公子,她都忘了他曾是在边塞叱咤风云,刀尖舔血的将军了。

辞琰说过他曾经被恶狼追?她今晚就梦到小陶然被恶狗追?这么一想,肯定是她白天听了辞琰说的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才做的这个噩梦……

看着看着,她慢慢偏题,默默数起了他有哪些好看的地方。

一、二、三、四……

这样深邃倜傥的一张脸,难怪当年能引得一条街拥堵不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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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那么怕他,陶陶也开始将漠林院慢慢打理修整,即便要离开,也还有些日子,要住得舒心才对!

她在院里架了一个秋千,缠了编发状缀了铃铛的彩带,夜晚凉爽,她一边荡秋千一边等辞琰回院也好,还可以悠闲纳凉看看星星!

至于房内更不必说,原本的陈设对她来说太过厚重简单冰冷无趣……

所以她给谭扇子知会一声,就领着丫鬟仆役换了些小巧可爱软饰,又给陈设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换了小巧精致女孩子气的家什,增加了隔断,加了纱帘,加了屏风、加了珠帘,这样一来,白天她可以松懈下来,反正仆役也看不见,辞琰更看不见!

床太重,搬动起来太费人力,她就借着房梁挂上纱帐了事,浅粉色,被数个钩子勾着,呈椭圆形的!十分好看梦幻!

其他桌子、椅子、凳子、软榻等等,她也去了御王府的大库房里挑了更简洁漂亮的式样,颜色清雅的色系。

看着那小巧女气、爷能一掌拍碎的单薄物件儿。

谭管事挑着老高的眉毛:王妃能把这些小东西搬进漠林院,他自扇五十个耳光!

陶陶又置了许多软装,缀了丝络的遮光软缎,插在白玉细颈瓷瓶里的清新玉兰,绣了大脸娃娃,圆脸猫狗的柔软靠枕……

这天晚上,辞琰回漠林院,脚碰上被屏风、小几、梳妆桌,文南看着如此情景,正欲说话。

男人抿唇:“文南,去取本王的手杖来。”

“是!”

谭管事:“……”

第二天,精益求精的陶陶打量着屋子,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劲,于是又挪了挪屏风桌角的位置,也更方便些。

将房间布置得美美,她心情也美美,睡了一个香甜的觉,不知什么时辰,她想起夜了。

她艰难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朦胧的影子在房内缓步慢行。

大晚上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她是心跳怦怦的!可是,他不是别人,是辞琰。

他在做什么?她屏息间,见男人抬步来到软榻,转而又经过屏风,梳妆台……

其间间断发出磕碰的声音。

难怪,昨天他能轻松走过所有障碍物,原来他这两天晚上都专门起来,甄别位置。

但是昨天下午,她又心血来潮将器具调换了位置,所以现在他不得不再次起来摸索。

她不由咬唇:突然失明,他肯定有过所有人都会有的惶恐,可是,他一直在默默适应,却也、自己跟自己较着劲!

要是她没有醒,她可能永远不知道,他白天看起来淡然,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独自面对陌生的环境,独自练习。

其实他可以主动和她说,他记性那么好,就算在他手上简单画一次所有物什的位置,他肯定能记得清清楚楚!

事实是,他没有。他宁愿一个人大半夜爬起来,磕磕绊绊地试探屋子里的变动,也没想过找她问出新布局的位置。

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涩然和心疼,她放平呼吸,假装没有醒来过。

第二日,听芸给陶陶盘发,看着外面的日光不由道:“王妃,您不是说梳妆的位置光线不大好,听茗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不如奴婢待会儿叫仆役进来换换位置。”

陶陶摇头:“算了,就这样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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