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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几乎将眼泪冻成冰,于洋推开院门,只顾低着头往里走,全然没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的家里,此刻居然亮着灯。所以当他走进屋里和那个不复风流的男人面面相觑时,两人皆愣怔着相顾无言。
那个风光过英俊过凶狠过,曾将他举过头顶陪他玩用胡子扎他脸颊的男人。瘦了,黑了,但仍然魁梧高大,手臂上的蛟龙刺青栩栩如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奶奶的照片发呆。
于洋只觉得喉咙一滞,看着这个熟悉也陌生的男人很久,才轻声叫了一句:
“...爸。”
按理说于世山还得5年才能出来,越狱了?减刑了?于洋脑子乱成一团。
男人没说话,呆呆的看着他,许久,向他招了招手。
10年,他们没见过一次面,于洋甚至快要不记得他爸的样子,如果没有手臂上的纹身他俩估计现在都得玩儿命的干一架。
可这个动作太熟悉,小时候无数次这个男人冲他招招手,“洋洋,过来。”跟唤狗子似的唤他一句,他便笑叫着跑过去,被宽厚的手掌举到头顶,“给爸表演个飞!”
后来大家都再没见过于洋,高三第二学期,距高考不到四个月,这个人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高考结束后,闻瑾又去了于洋家,城市建设终于拆到了这一片,最后的一群老房子在机械的轰鸣声中土崩瓦解,和那个人一起消失在闻瑾的生活里。
时光飞逝,快的像催人梦醒...
京城
偌大的卧室里,极简的黑白装修,仿佛只有那张大床是精心设计过的。陷在床里的人脸色苍白,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不爽的微微皱眉。放在床头的手机从早上8点开始就不停的震动,他摸过手机看了一眼,现在9点,十几个未接电话。
“...喂。”他接起电话,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
“洋哥!”电话里立马传来赵凡着急的声音,“洋哥别睡了你今天有画展啊!方老师都来了您还不到...”
于洋直接挂了电话,闭着眼下床,去衣帽间换衣服。昨天为了谈后街那几个店面他喝了一夜的酒,称兄道弟3点多才把人送走,现在开车出去估计都能让交警测出酒精。
但方老师是他师父,专门为他去的,他能不去陪人家唠两句?
破落的平房在夕阳的余晖下尽显落寞,枯死的苹果树长出麻雀的翅膀,荒凉公路的尽头有隐隐鱼影游动,骑摩托的少年像是奔赴孤独是尽头...
度娘只知道他是近一两年成名的画家,性别未知、年龄未知、姓名也未知、神秘低调财大气粗,有人十几万买他的画,而有人只用一句话。他的画总标价诡异——“破房子里住着谁?”“苹果树结的果子什么味儿?”“少年要去干什么?”...
没什么正确答案,全靠顺不顺耳,说不到他心坎儿了别谈价了,反正不卖。所以这两年来,看上画的人很多,买到画的几个。
刚从画展出来,赵凡又打电话过来,“洋哥,昨儿谈好的三个店面出了点问题...”赵凡喝了口水润嗓子开骂,“石青那老东西昨儿把店卖给我们之前还他妈收了别人的钱!也不怕吃太多撑死,昨儿...”
于洋正在路口等红灯,脑袋疼的厉害,皱皱眉道,“我马上过去。”便挂了电话。这时候绿灯亮了,他一脚油门,改装过的牧马人飞驰而去。
就是从这天开始,于洋越来越相信宿命论。总有那么一天你会莫名干出很多计划外的事,然后所有阴差阳错都汇成了老天蓄谋已久的相遇。像是于洋今天来了画展,像是这次画展的地点离店面很近,像是于洋今天很不舒服却没像往常一样把事情全推给跟班处理...这家店是个酒吧,已经全部装修完了,而于洋买下它是要把它和其他两家店打通开“欢乐无限”的分店。于洋将车停在门口,非常有公德心的将车停在靠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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