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成团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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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那条弹幕的时候,粉丝们的情绪终于有些失控。

岳嘉佑从不主动在镜头前提起自己的家事，更没有用这些事做噱头的兴趣，啦啦队的小姐姐们自然也不会提。

不提是为了尊重自家爱豆的选择。

岳嘉佑不想用身世博取眼球,粉丝们就不会提起他的伤疤。

但不提不意味着不心疼。

即使知道如今的岳嘉佑未来一片光明，她们也没办法不心疼从荆棘里带着一身血痕走出来的这几年。

岳嘉佑这一路走来,太难了,也太疼了。

而今天,这些痛楚终于一并爆发。

【今晚，我们都是岳岳娘家人！】

【未来岳岳再也不会孤单了！】

【呜呜呜呜钟老师你要是不好好对岳岳,我们撕了你啊！】

【从今往后，岳嘉佑又有家了】

【太好哭了，我不行了,这真的是订婚戒指吧？】

【应该是真的吧，款式都一样！】

戒指的确是真的。

下午,岳嘉佑在钟珩的化妆间里，等一个护身符。

很多事不知不觉就成了习惯。

从那张等级卡开始，护身符似乎成了理所当然的东西。

钟珩从外面回来时，已经换好了今天上台那身白西装，看着坐在化妆间里的少年，勾起嘴角：“这么乖？是来要今天的护身符了么？”

岳嘉佑难得有些羞涩，将转椅转了半圈,背对着钟珩嘴硬：“不是你让人来叫我的么？”

“转过来，收礼物的时间到了。”

“什么？”

岳嘉佑又转了半圈回去，呼吸顿了一顿。

面前的男人穿了一身白西装,显得斯文却莫名让人心动。

钟珩手里是个戒指盒。

见岳嘉佑愣着，钟珩指节勾了一下领带：“要我跪下吗？”

他说着单膝跪在少年面前：“考虑一下？”

岳嘉佑脑子里还是即将到来的表演和乱七八糟的后台。

看着面前的钟珩，喉结滚了一下。

化妆间里一片安静。

钟珩也跟着紧张起来：“不愿意吗？”

“没有！”少年慌忙摇头：“愿意……但是……”

如果只是送一枚戒指，自然不会单膝下跪。

这是求婚。

岳嘉佑的十九年人生，对婚姻这个概念格外陌生，乃至于抵触。

即使钟珩不久前已经明里暗里说过数次，也曾告诉了他，不就得将来，他们可以成为合法的伴侣。

但当戒指到了眼前的时候，岳嘉佑才有了“将和钟珩步入婚姻”的实感。

他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关于婚姻的好榜样。

一切都是最糟糕的开始。

妥协、混乱、暴力、屈辱。

岳宗城和母亲的婚姻没有教会岳嘉佑半点“家”的概念。

而娱乐圈里，婚姻更是如同儿戏。

他们太容易拥有什么了。

一次通告就能换来一辆豪车，即使是最底层的小艺人，也比普罗大众富裕很多。

包和衣服一天一换，名表包包都唾手可得，当所有东西都失去了新鲜感，婚姻和忠诚自然也不值一提。

虽然心里早已认定钟珩是余生值得相伴的人。

然而飘忽的不自信却压抑着内心的雀跃。

“只要你是愿意的就好。”钟珩已经握住了岳嘉佑的手，将戒指套上了左手中指。

那一枚素戒，如同一道魔咒，极快地带着横冲直撞的满足和喜悦，顺着神经末梢涌进四肢百骸。

岳嘉佑下意识摩挲着戒圈：“哪有你这么强买强卖的？”

钟珩慢条斯理地瞥他：“那还我，我留着下次用。”

“不还！”岳嘉佑一把捂住左手：“章都敲了，不和我结婚你要和谁结婚？”

钟珩轻笑了一声：“我说，留着下次你愿意了再拿出来。”

意识到自己被逗弄了，岳嘉佑不满地嘟囔：“可我们现在又不能结婚，你这么着急求婚做什么？”

修长指节握住了岳嘉佑的右手，轻轻转了转那枚戒指：“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去更广阔的天地，不论如何，你都有家可以回。”

婚可以等两年后再说，人得先栓住了。

今天之后，岳嘉佑的人生将开始新的篇章。

往后的路，不管怎么走，都还有家能回。

心跳似乎连接着被戒圈套住的指节。

岳嘉佑与钟珩十指相扣，微微低头，想要吻上去。

“等等。”钟珩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枚戒指：“帮我戴上。”

两枚戒指都是男戒，款式并不复杂。

岳嘉佑虽然没婚姻的概念，但拍过以婚礼为主题的MV，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求婚戒指不应该就一枚么？”

“这是订婚戒指。”

岳嘉佑心跳慢了一拍。

这进度怎么一下又往后推了一格？

“你……”他思索了一下：“这是想省掉一个求婚戒指么？”

先求婚，这是两个人之间对彼此的确认。

之后在两方家庭的见证下订婚，这意味着两个家庭之间的结合。

最后在亲朋好友的祝福里结婚，这是向所有人宣告。

“我们之间，不存在两个家庭的结合。”

钟珩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轻轻吻了吻岳嘉佑，旋即退开：“我们会有一个新的家。”

新的家。

没有过去那些阴霾的，全新的，只有他们彼此的家。

岳嘉佑微微喘息着，猛然伸手拉过钟珩，从他手中拿过戒指，套进钟珩的左手中指，紧接着毫不迟疑地吻了上去。

化妆间里，空气缓慢流淌，将所有感官放大。

他们唇齿交缠，碰撞，拥抱，一边小心着不碰皱对方的衣服，一边全神贯注地接吻。

岳嘉佑没有见过完美的婚姻。

但这一刻，呼吸交融，钟珩的气息填满鼻腔，口腔的每一个角落都被肆虐。

他莫名相信，他和钟珩会有一段完美的婚姻关系。

彼此忠诚，信任，相爱，契合。

一个漫长的吻结束后，岳嘉佑一脸心虚，溜回去找化妆师补妆。

看着被吃掉大半的唇妆，化妆师小姐姐叹了口气，岳嘉佑生怕被戳穿，谁知小姐姐无奈道：“拜托你喝水不要抿杯子好吗？一下午都四个练习生掉唇妆了！”

岳嘉佑松了口气，带着戒指的手背在身后，下意识地转动戒圈。

晚上上台的时候，戒指一定会被看见。

但现在摘下来，又有些舍不得。

犹豫了一会，岳嘉和造型师要了两双手套，悄悄跑去给钟珩也送了一双。

他原本没想过要在舞台上摘掉手套。

然而，主舞台的对面，钟珩在那里看着自己。

如果是二十九岁，岳嘉佑或许会无动于衷。

如果是二十九岁，他可以冷静地完成自己的演出，冷静地在舞台上和钟珩用师生的身份相处。

但少年十九岁。

正是最锋芒毕露的年纪。

灿烂，直白。

这样的岳嘉佑如同毒药，罂|粟般让人无法抗拒。

于是，连钟珩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冲动。

反正两年后，他们注定是要结婚的。

这订婚戒指，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镜头打出特写的时候，满场都是尖叫和欢呼。

主舞台上，十八个少年站成金字塔形，岳嘉佑独自站在最前端。

身后的男孩们在镜头照顾不到的间隙做着小动作。

等待结果是一件极其紧张的事。

结果的背后，更是注定的离别。

练习生们早就在过去几个月里建立了深厚友谊，没人想面对即将到来的结局，索性集体开起小差。

虞汐悄悄看身边的景焰，趁没开麦，压着嗓子问：“他们要结婚了吗？”

景焰还没回答，虞汐背后的卓一泽在地板上蹭蹭了，往前挪了一步，用气音道：“我听我妈说，过两年他们就能合法领证了。”

肖宙隔着一排探着脑袋问他哥：“你说嘉佑哥会请我们做伴郎吗？我们随多少份子钱合适？”

他们中间的李异幽幽接茬：“随一套肖秀荣吧，也算你本家了。”

算算时间，再过两年，岳嘉佑都该准备考研了，送套考研资料刚刚好。

练习生里一片憋笑的声音，中考都还没到的肖宙不知道肖秀荣是谁，一头雾水，旁边的胡俊也跟着笑：“伴郎可是要挡酒的，你一小屁孩，凑什么热闹。”

岳嘉佑站在最前面，被镜头看得死死的，完全不敢回头插嘴，只能听着背后一群练习生拿自己开涮。

但他并不介意这些玩笑。

他和钟珩的关系，被练习生们认可，这件事反而让他格外满足。

练习生们还在各自开玩笑的时候，灯光给到了主舞台。

一□□头接耳的男孩瞬间鸦雀无声。

花路的尽头，钟珩和导演共同拿着信封里的九张卡片。

现场不管是练习生还是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镜头逐渐拉远，扫了一圈观众。

游击摄像师给了十八个少年每人一个镜头，大家脸上的表情迥异，却都收起了笑意。

钟珩拿起第一张卡片：“首先，我们来宣布第八名的练习生。”

观众和练习生们集体窒息。

节目组的惯有套路，第九名和第一名留到最后，吊的就是个胃口。

虽然嫌烦，但所有人都口嫌体正直，不等到宣布第九名，没人舍得切掉节目。

钟珩：“第八名的练习生，不是专业出身，却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并且热衷于带动其他练习生的学习氛围，被粉丝们戏称为T大招生办驻银河少年办事处主任”

台下已经喊起了名字。

台上声音混乱，实际上除了返送，大家对台下在喊什么完全不知情，钟珩继续道：“他曾说过，自己只是想挑战一个新的领域，那么让我们恭喜他，挑战成功，截止到投票结束，他得到了八百万票，他是——”

台下人一边笑，一边喊：“李异！李异！李异！”

周围的练习生们顿时欢呼起来，纷纷拥抱李异，喊着：“异哥！”

肖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愁眉苦脸道：“那要是我也出道了，岂不是还要被检查两年家庭作业？”

李异被他提醒着想起了学业，也跟着一皱眉：“完了，我博导可能要疯。”

他俩的对话被如实地播了出去。

全场和弹幕都笑到岔气。

【哈哈哈哈弟弟你别急，你一定会出道的】

【不，别担心，你异哥把自己玩出道了，怕是要被他博导骂死，没空管你了】

【笑死了，别人出道欢天喜地，这俩担心学业】

花路亮起，众人放开李异，目送他走过花路，迎着所有的欢呼，走向对面的出道位。

李异接过导演递来的话筒：“来参加节目的时候，我想的是，挑战一个新的领域，但越是走到后来，我越觉得这个世界也很有趣，科学也好，唱歌也好，都值得付出最真挚的努力。”

他向观众们鞠了一躬：“谢谢所有支持我的人，也谢谢我在银河少年遇到的朋友们，成为偶像对我而言，是人生的新世界，谢谢你们的一路陪伴。”

李异坐上出道位，掌声停下后，钟珩继续开始宣布排名：“除了李异，银河少年节目组内，已经过了两个本命年的练习生并不多。”

台下观众一片茫然，左顾右盼。

大家对自家爱豆的年纪比较清楚，但对别家的还没那么确定。

于是，喊声一片稀稀拉拉：

“我家焰焰！”

“焰焰二十五啦！”

“景焰!”

“胡俊！”

“胡老板！胡老板也两轮了！”

“康康我们胡英俊！”

“夏云州！”

“我们州今年正好二十四！”

钟珩微笑道：“请这三位练习生出列，恭喜你们，你们三位，全部成功出道。”

台下一片疯狂尖叫。

三家一起喊起来，气势十足，一边庆祝，一边和另外两家卯足了劲比谁嗓门大。

弹幕倒是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银河养老团吗】

【不急，有两个弟弟拉平均年龄】

【笑死，虽然最高年龄二十六，但我们最低年龄恐怕只有十四】

【忙内和大哥差一整轮我的妈】

【他们仨啥排名？】

钟珩还没宣布排名，台上练习生们也都没动。

粉丝们喊得起劲，钟珩放下卡片：“你们三位，分别得到了第二，第四，第六，非常整齐，你们觉得自己会是第几？”

话筒从夏云洲那里传起。

他的经纪公司是老牌公司，训练基础扎实，公司也一路替他保驾护航，尽量让他避开了和劲敌一组的可能，到最后，他都没有和岳嘉佑分到过一个组。

夏云洲接过话筒：“虽然我希望自己是第二，不过保守一点，我猜第四吧。”

胡俊紧随其后：“那么我猜个第六好了。”他的家境实在太好，为了不落人口实、遭人诟病，反而不会做什么操作，排名不高反而能屏蔽掉不友好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