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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袍的衣襟合上,鱼袋挂在腰间,戴上黑色的圆帽,李淳看了眼铜镜里的自己,遂将圆帽给取下来换上了璞巾,圣人喜欢的是书生意气的自己,这圆帽不若是四叔一众吗?

健步跨上青龙骢,李淳摸了摸马背双腿用力一夹,马儿便迈步走着,东西市城门还未开启,可坊间里的香味却传了出来,那香味裹着白烟侵袭着味蕾,武侯府的衙役正在换差,两拨人都有些萎靡不振,时辰尚早日间当值的衙役只怕还在回味昨夜的梦。

晨间的风已然带着寒意,按了按眉梢,李淳觉得有些头痛,这段时日便没踏实睡过,长长舒了口气心口的烦闷却依旧压着,握着缰绳的手掌因为用力而指尖泛白。圣人病了已有几日不曾临朝,今日依旧是太子监国,看来圣人这场病比往前都严重些。

朝会过后,朝中重臣与几位王爷被留了下来,一同进了麟德殿,殿外是手持长戟戒备森严的羽林军,殿内是强撑着病体满脸倦容的天子,这翻对比更让人不由深想了几分。

李载坐在软塌上,看着立在跟前的儿孙和朝臣,握着拳头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若是正值壮年该有多好!混沌的眸光愈加暗淡了,挥挥手看了眼陈之山。

陈子山施礼,从陈玄礼手上接过奏折打开来,看向众人,“肃州都尉周省元上书凉州都督李兴勾结匈奴谋反。”

“扑通”太子李蠡跪在地上,神色慌乱的看向圣人,他几日前就得知这个这个消息但是他不敢声张,李兴是自己举荐的,他这一反无疑将自己拖入地狱,他正焦头烂额想将此事压下去却被许令直接上书给了圣人。

李载将手中的书简砸向跪在地上的李蠡,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早知李兴要反,却欺上瞒下与反贼为伍,李蠡啊李蠡你是想气死我。”

“父亲,儿子知道错了,儿子已经竭力从中斡旋了,父亲病中儿子怕您心忧所以才没有告知,请父亲治罪,”李蠡痛哭流涕的说道,这便是钟士秀与他的计策若是东窗事发便做孝子,懦弱总好过谋反。

李载被气得浑身发颤,他一世英名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懦弱无能的儿子,若不是病重走路都颤颤巍巍,恨不能踹李蠡几脚,花了许多时间将这口气顺下去,看了眼李宪对李蠡不觉又恨了几分,废李蠡的念头忽然一下又串了出来。

“李兴曾是李轨旧部骁勇善战颇有谋略,一直随李轨驻守在西北,对凉州肃州颇为熟悉,需速战速决否则由北而下直冲长安,”徐睿德站了出来替太子解围道,此事太子未与他商议,否则也不会出今日之事,心中正想着应对之策。

“李兴谋反定是早有预谋,肃州节度使许令拼着性命将消息送了出来,不然我等还被蒙在鼓里,”郦定伯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徐睿德,随后又朝圣人说道,“匈奴骑兵擅马战,太子殿下征通州之时便是以骑兵制敌一战成名,征讨李兴这等余孽自然不在话下。”

李蠡身子一抖,眼眸不由看向徐睿德,朝他紧紧抿着唇角。

徐睿德眉目紧锁,朝李蠡微微摇头,转而说道,“若论战功这天下有谁可遇天策上将齐王相比拟,再者当初可是齐王将李轨诛杀招降了李兴。”

“都给我住嘴!”李载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看着下面这些躬身朝他行礼的朝臣,心头的怒意转化为悲凉,这些人不过是在等着他死,他的儿子们也开始贪婪的觊觎自己的位置,天子又如何?老了、病了不若是儿子们眼中的障碍罢了!

李载眼里布满红色的血丝,坐回了软塌,废了李蠡又能如何,李宪与他又有何区别,幼年跟在身后一声声的阿爹,而今都变成了冰冰冷冷的父亲。

偌大的麟德殿变成悄无声息的,立在殿内的十余人仿佛成了石雕一般静立着,不敢有其他动作。

李宪微微叹息一声,他心知若是自己此番前去平定凉州的叛乱,若是父亲崩了,自己便再没机会了!太子又何尝不是忌讳这些,若是父亲安康只怕他们兄弟二人会争着去平乱。可看着这般虚弱的父亲终是心生不忍,正想迈步上前,却见李淳跪了下来。

“臣李淳请缨前往凉州征讨逆贼,立我大唐国威!”麟德殿内的大理石是寒凉的,那凉意随着膝盖蔓延全身,此番征战变数太多,朝廷、凉州、还有秦王、府,这些都让她无法掌控。却有些明白祖先生的用意,为何总让她历练宁神,即便是天潢贵胄终逃不开世间万物的干扰。心内虽是欲念纷杂,李淳再抬起头看向圣人是一脸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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