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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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发生的大小事宜,虽不必悉数上报于赵王,但出了这样的大案,赵王自是会过问。

苏子琛与顾君钰争论的第二日，陈廷便至京兆府衙署带话,称赵王已经允准苏子琛所请。

顾君钰亲自去了一趟赵王府，黑着一张脸回来。

他叫了苏子琛过去，对她道：“准你去棠心谷，可以。”

说完,他瞟了她一眼，见她一脸雀跃，又道：“不过单你一个去，不行。需带人同行，以作策应,人选你自己定罢。”

苏子琛先是不发一言,静默了一会。觑着他慢慢消了火气，方才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道：“属下愚钝，全赖大人安排。”

顾君钰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半晌,叹了口气。

“秦谦一直是跟随你办案的,又是出身轻波门，秦家的人在外走动,总是方便一些,就是他罢。”

说罢,睨了她一眼，“你心里的人选也是他罢？”

苏子琛讨好地笑了笑，没有做声。

顾君钰简直要被她磋磨出“长兄如父”的多愁善感，只觉得有操不完的心，又是一声叹：“阿琛，你终究是女子，出门远行，一切自己小心。”

苏子琛正了正脸色，道：“是，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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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苏子琛与秦谦办妥一应文书路引，带了知书，自京兆府出发前往临阳。

苏子琛与知书共乘马车，秦谦自然便是那自告奋勇的车夫。

他想到临行前孙顺对他的嘱托，顾君钰明里暗里的交代，胸中豪气干云，转头冲着马车车厢内，道：“大人放心，此行属下定当尽忠职守，用心办案，保护好大人！”

苏子琛笑道：“好！”

马车沿街而行，等出了广安门，便可扬鞭策马。

几人一路疾驰到了京郊，苏子琛掀开马车帷帘，回头看了看，已望不见帝京的城门了。

此时官道之上，人烟渐渐稀少，山林静谧，原是已经到了苏子琛当日遇刺的地方。

远处有一座池，在日光的映照下，水面倒映着山林，波光粼粼。

苏子琛想到当日遇险的惊心动魄，心中波澜顿起。

不由自主，便想起那日在刀光剑影中救下她的赵王。

她对赵王云珩的心情，说来实在极为复杂。

他对她有救命大恩，她原是对他满怀感激的。但是，在那之后，令她始料未及的是，他一直不怀好意地查纠她的身份。

那日淇奥之会，在大长公主驸马府，她恼怒于云珩几次三番的仗势谋算，终是没有沉住气，当面质问了他。

如今，京郊此地重现眼前，想到那日他救下她时的情景，又念及在那之后，他几次或明或暗的维护，倒是再也生不起气来。

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知书观她面上神情，问道：“大人，你怎么了？”

苏子琛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摇头道：“无事。”

秦谦驾着车，不疾不徐地往前赶，一路无话。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光景，到了远处那座池附近，不知为何，拉着马车的两匹马却突然焦躁起来，越跑越慢，不多时竟停了步子，在原地来回踏步。

秦谦一拉缰绳，跳下马车，往前走了一段，面色渐渐变了。

前方的官道正中，不知何时停驻了一队人马，约有二三十人，正正截断了他们的去路。

马队中高大的骏马不时打着不耐烦的响鼻，马上的人持刀佩剑，皆做寻常护卫打扮，却又与普通的护卫似有不同。

只因他们身上迥异于府宅护院的刚勇悍烈之气，实在难以掩藏。

苏子琛跟着下了马车，见秦谦一脸如临大敌，心念一转，猜想他怕是记起了他们遇袭当日，有了什么不妙的联想，便对青年笑了笑，道：“没事。”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马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骑兵，骨子里便透着血气，不怪拉车的两匹马会受惊。

方才只一眼，她便认出了卫队拱卫的为首之人，可不就是先前她心中念及的人。

云珩骑着烈风，越众而出，快到他们近前的时候，利落地翻身下马。

苏子琛迎上前去。

“殿下。”

云珩的目光流连过她清丽的面容，片刻后，却又移开，道：“本王等你多时了。”

苏子琛垂眸，退后一些，行一礼，道：“多谢殿下前来相送，殿下盛情，臣铭感于心。”

云珩转回目光，看了她一眼，不语。

苏子琛微觉奇怪，便见他唇角一扬，微微笑了一笑。

“本王在此等你，不是送你，是要一同去往临阳的。”

苏子琛一惊。观他面上神情，不像是在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