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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众人听了顾君钰的这一番话,全都大吃一惊。
林司录忍不住出言道:“府尊,这怎么可能呢?府衙的官印确实被盗了,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啊……”
顾君钰似是早已料到会有人有此一问,一笑,不疾不徐地道:“诸位想必都知道,本朝先前也曾出过官印被盗的大案。本府对此,一直深以为戒,所以,事先便备好了一方仿印,收在府库中,以防万一。原本以为,只是不时之需,没想到,竟然真的遇上了贼盗。”
“数日前,本府查知附近有贼人出没的迹象,为防官印被盗,便将其锁入了暗阁里,而将那方仿印,放在明处,以迷惑贼人。那日,贼人果然上当,盗走了仿印,那真的官印,自然还在府库的暗阁里。”
林司录听完,面现恍然之色,扬声道:“大人高明!”。
秦谦起身,开口,道出另一个疑问:“可是,若这样说起来,府尊既然知道贼人盗走的是仿印,为什么不拿出真的官印,以自证清白,反而要去大理寺投案呢?”
苏子琛笑道:“秦司法所言极是,只是这件事,府尊亦有他的道理。诸位试想,贼人既然能盗得官印,可见对府衙内的防卫甚为熟稔,倘若,果真当时便说明真相,那么,万一那贼人尚在左近窥探,伺机又来偷盗,可如何是好?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府尊便隐而不发。”
她这话说罢,顾君钰道:“只是委屈了府库的值守,与我一道在大理寺被关押了数日。”
两名值守回来前便得了苏子琛告知,明白这是个计策,忙都道,为了这桩案子,算不得委屈。
这下别说是发问的秦谦,余下众人也皆是心悦诚服。
林司录、王录事连连称是,雷捕头、孙仵作等人也都是面露敬佩。
苏子琛的目光打量过在座众人的神色,又道:“如今,数日过去了,贼人见顾大人自去投案,又被大理寺关押起来,自然不疑有他。这样一来,那真正的官印便安全了。”
众人都纷纷点头,赞叹此乃妙计。
顾君钰见了堂上的情形,便起身,掷地有声:“诸位,贼人潜入我京兆府衙署偷盗官印,实是胆大包天,我等需上下一心,誓破此案!”
众人也都随同起身,拱手道:“但凭大人吩咐!”
“好。”顾君钰颔首,便将如何查探的事宜一一与众人商议。
议完了事,各人领命,便分头而去,各司其职。
苏子琛一人独自走在最后,慢慢行了一路。
她方才一直在留意堂上众人的神色,官印被盗那晚有嫌疑的几个人里,每个人看起来都没有异常。从开始的疑惑不解,到最后,无不为顾君钰回来欢欣鼓舞。
但她心里清楚,这只是表面。他们这几人里,一定有人在伪装。
她眉心微蹙,走进了议事堂一侧的次间。
云珩正坐在房内饮茶,见她进了来,笑道:“如何?”
苏子琛朝他道:“一切尚算顺利。”
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想了想,对他道:“殿下,我方才的那番说辞,看似合理,但若认真推敲起来,其实破绽不少,不知那盗印之人会否相信?”
云珩沉吟了一下,道:“官印不是寻常之物,偷盗官印并不能为人带来财帛之利,反而会惹祸上身。盗印之人必定是有不得不为的理由,才会甘冒大险,犯下此案。故而,他一定不会允许此事有失。况且,那盗印之人胆大心细,行事利落,这样的人,哪怕他有疑心,会犹豫,但若不来一探究竟,是不会放弃的。所以,端看这几日罢。”
“对了。”他说到这里,眉眼一扬,对她道:“这几日府衙的巡逻守卫,你得多加派些人手。”
“殿下是怀疑,那人有同伙。”苏子琛缓缓道。
“他自然是有同伙的。”云珩低首,揭了茶盖,饮了口茶,便放下茶盏。
苏子琛点了点头,道:“殿下方才说得很对,官印它既不能花用,亦不能典当来银钱,说白了,于寻常的盗匪,官印一无所用。非但一无所用,按照我朝律法,偷盗官印者,轻则关押,重则极刑。官印在那人手中,实是一个烫手山芋,他是决计不能让人发现的。”
云珩接着她的话道,“所以,为免夜长梦多,他必须把官印远远地送出去。而你已派人将这些有嫌疑之人的家宅都看守起来了,那人一有异动,便会被你们发现。故而,他要是没有同伙,如何才能将官印送离,而不被你们察觉?”
苏子琛沉默不语。
云珩亦是不语片刻,方道:“事已至此,趁着这几日,府衙当做好准备。”
他停了一停,又温声对她道:“你这样难过,并不值得。”
苏子琛听了他的话,一怔,抬眸看向他。
“殿下,你……你都知道了?”
云珩笑了笑,道:“你既不说,便只得我来猜了。”
他神色一顿,道:“那时我便同你说过,盗印之人既是在府衙之中,能对府衙守卫下药又必得极擅药理,能做到此事的人,其实范围并不大。我向那位秦司法要了有嫌疑之人的名册,又命墨堂查了查这几人。”
“我只让他们查一件事,谁有能力迷晕守卫。”
这一查,便有了端倪。
云珩看着她,道:“有能力做下这桩盗印案的,便只有当年名贯江湖的毒郎中。”
苏子琛沉默不言,面色却变得有些苍白。云珩:“毒郎中二十多年前便隐退了,此后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却原来,是一直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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