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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恒撇撇嘴,眼珠一转莞尔一笑道:“是很可爱,可惜跟你的形象一点都不像。”

和瑾丢给他一记白眼,心胸大度地原谅他的嫉妒之心。

想不到区区糖蜜都能做出这么有意思的东西,民间多高人这句话果真不是假的。

和瑾对手中的糖画爱不释手,迟迟不舍得下嘴,回头就瞧见即恒已经含住兔子的一只长耳朵,美滋滋地吮舔起来。

她无言地瞥了一眼,顿感无力。说起来,即恒吃糖的样子还真叫和瑾开了眼界!

舌头灵活地缠绕在兔耳边缘,卷住耳尖轻轻吮吸,随后微张唇,糯软的舌尖翘起,抵入兔耳间镂空的缝隙,来回轻舔……怎么看怎么一股情?色的意味。

和瑾蓦地红了脸,她别过头,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耳廓,浑身都痒痒的。正在她思潮起伏之际,突然一声清脆的“嘎嘣”声骤响,震得和瑾心头一颤。

即恒含着半截断掉的兔耳,对她露出赤?裸裸的挑衅笑容。

和瑾幡然大怒,举起手中竹签,对着猫耳朵一口咬了下去!

***

正当正午时分,馄饨摊上热闹非凡,老板娘将馄饨一波波赶入煮沸的热水中,老板忙着张罗客人,好一番忙碌之景。

即恒坐在角落处,空着肚子等馄饨上桌。而和瑾则垂头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手指轻抚着嘴唇,闷闷不乐。

吃个糖也能扎到嘴,大小姐还可以再笨一点吗?

即恒实在不想打击她,默默在心里腹诽。

等了一会儿馄饨才上桌,他取来筷子递给和瑾,好声劝道:“小姐,吃点东西吧。闹了一上午你一定饿了。”

那两个糖画最终都是即恒吃掉的,和瑾还在因为自己不幸中招而生气……埋怨他恶意挑衅,才让她一时心急,被糖画扎破了嘴。

无理取闹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即恒第二次腹诽道。

和瑾没有接,她抬起头正巧看到即恒唇边一丝讥笑,登时就怒道:“你想笑就笑,何必憋着!”

即恒缩缩脖子,讪讪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和瑾横眉一瞪道:“你还能是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是在想,连吃个糖都能扎到嘴,还能更笨一点吗?是不是?”

即恒哑然,只好继续赔笑。

和瑾见他默认,心头陡然一股火气更盛,她抓过即恒递来的筷子,一甩手就向他丢去!

亏得即恒闪得快才躲过这一击,筷子擦着他的耳边飞射向身后,骤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碗碟碎裂声。

即恒一惊,忙转身去看,原来是老板不幸路过,受惊打翻了收起的碗碟,而那双筷子正悬在他头顶,牢牢钉在身边的一根柱子上。

老板吓得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整个馄饨摊都因为这夺命的暗器而骚乱起来。场面顷刻间乱哄哄闹成一片,有不少人趁机搁下碗筷逃走,任老板娘怎么喊都喊不住。

即恒顿时一阵火大,他瞪住怔愣的和瑾,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伤了人怎么办?”

和瑾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但一时间她不肯服软,仍嘴硬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若是故意,不是我死就是这老板死了!”即恒见她仍在狡辩,拍案而起,厉声喝道。低吼声让和瑾吓得脸色苍白,半晌不敢吭声。

即恒很少会这么生气,这件事也的确是她不对,可是……可是她就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委屈,让她无法像以往一样痛快地承认错误。她红着眼回瞪即恒,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道:“你们不是都没死吗?你凶什么?”

“你……”即恒瞪大了眼,几乎有种扬手给她一巴掌的冲动,硬生生忍了下来,他盯着和瑾如花美貌的脸庞,咬牙切齿地冷笑道,“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都没有你的命值钱,死了也是白死。只要你们皇室一族能活下来,哪怕天下人都死光也无所谓!”

和瑾一张脸毫无血色,她讷讷地看着即恒,无法相信他会说出这样仇恨的话语。

难道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心里有某种脆弱的东西仿佛在一瞬间轰然崩塌,她强忍着汹涌而出的泪意,怒骂道:“你……你去死吧!”

盛怒之下吐出了极恶毒的咒骂,和瑾当下便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馄饨摊片刻间安静下来,周围一片鸦雀无声。有不少行人闻声围在外面看热闹,交头接耳地议论。

即恒深深吐息,压抑着怒意。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喘着粗气的声音和胸膛中擂鼓般的心跳。

愤怒之下的口不择言让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后悔不已。可是想到和瑾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他又不禁觉得自己没有错。

她太任性,太无理取闹,全世界都要跟着她转,只要有一个人忤逆她,她就大发雷霆……不愧是自诩高人一等的皇族,千百年来都是一个德行!

——令人作呕。

他压抑着心头的恶气,转目扫向一片狼藉的馄饨摊,还有战战兢兢的夫妻俩,疲惫地说道:“抱歉,损失的部分,我赔给你们。”

将身上仅有的银两全部赔偿给馄饨摊后,即恒心情沉重地走到大街上,远远地就看到和瑾坐在一处角落里生闷气。

她像头发了疯的猛兽般,处处透着生人勿近的狂躁,使得街上路过的行人都纷纷绕道而行。

那个画糖画的老伯,到底是瞎了哪知眼才会觉得她像兔子的?有她这么满嘴利牙的兔子吗?那是变了异的妖魔吧!

明明只剩下几天相处的时间,几天后他功成圆满就要与她分别,从此两不相见。偏偏在这个时候挑起了他抑制已久的不满与仇视。

他憎恨皇族。

这种憎恨是源自于血脉的相传,牢牢刻进灵魂的憎恶。

在她身边,他已经忍得很辛苦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即恒来到和瑾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冷冷地问。

和瑾双眼通红,望向他的眸色里满是怨恨。

即恒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厉声说道:“因为没有人出事你就不当回事,如果出事了呢?要是那个老板多走快哪怕一步,那双筷子就能洞穿他的头颅!”

和瑾的脸色倏然煞白,即恒却不想就此放过她,他蹲下来,与她的视线保持齐平,一字一句说道:“如果真的发生,老板要因你的一时任性而丢了性命,老板娘要因你的一时任性守寡一辈子;如果他们还有孩子,这世上要因你的一时任性多了一对孤苦伶仃的母子……”

“别说了!”和瑾捂着耳朵喊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即恒抓住她的手,强迫她不许回避。

和瑾挣扎起来,奈何她大病初愈,今日又一直没有进食,早已经虚弱得头晕,怎么挣得过即恒。

“你要是知道错了,就不该这么歇斯底里。”即恒口中不留情地一再刺道,“你只不过是被我揭穿后恼羞成怒,随口敷衍……”

“够了!”和瑾突然吼道。

她一双赤红的眸子瞪住即恒,压抑着声音的颤抖说道:“你只知道责怪我,那你呢?你就没有错吗?”

“我有什么错?”即恒蹙眉问道。

“你看不起我!”和瑾嘶吼道。

即恒一愣,哭笑不得道:“我怎么看不起你了……”

“你就是看不起我!”和瑾堵上他的话,怒视道,“你敢摸着良心说一点都没有蔑视过我吗?你敢吗?”

即恒被她问得怔住,一时答不上来。

和瑾吞咽着喉间的苦涩,些许镇定下来后一一数落道:“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虽然表面上对我毕恭毕敬,其实内心很厌烦我吧?对什么都不会却享尽万人服侍的皇族很鄙夷吧?……你要是讨厌我你就直说,犯不着虚与委蛇做什么伪君子,我最恶心虚伪的人了!”

她连珠炮似的一番诘问赫然戳中即恒深埋的心思,幽深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明显的狼狈。他重新打量着压抑自己情绪的和瑾,先前被糖画划破的嘴唇此时已被她重新咬出了血痕。

想不到她心中如此清明……即恒垂下头,不予反驳。既然如此的话,他便没什么好隐瞒了,今日大家都把话说破,省得再多做不必要的纠缠!

想到这,他稳住情绪,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说道:“你说得不错,我是虚伪,我讨厌皇族……既然今日大家一起摊了牌,不如就好聚好散,没有拖下去的必要了。”

和瑾蓦然睁大了眼睛,尔后,又泄了气似的黯淡下去,她扭过头,负气地说道:“你想走便走吧,我不需要你!”

她已经说到这股份上,即恒也没什么不舍得的。他松开她便站起身,微微欠身算是道别,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和瑾怔然一惊,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突然就想叫住他,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狠狠咽了回去。

罢了!

既然他这么讨厌自己,她又何必俯首做低地去巴着他。就当自己眼拙,竟然喜欢上这么一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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