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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元山震惊地瞪直了眼。月白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真的回来了……”
何元山望着她,竟说不出话。
这一天,剑鬼没来,花云鹤也没有出现,月白把他们领进林外的小筑,沏茶给接他们接风洗尘,又吩咐那男孩去收拾何元山那间八年无人入住的屋子。何元山在月白把茶放过来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清香四溢的茶水从晃动的茶杯里泼溅出来,险些淋在两人手上。月白一震,鬼思思也一震。
何元山极力克制着自己手上的力道,声音冷然:“他人呢?”
厅堂里,除了冗长的沉默,还是沉默,直到视线里有一滴、又一滴莹然的光芒掉落。
何元山抬头,月白已泪落如雨。
这是花云鹤消失的第三年。
在最初的那几年里,月白仍是月白,即便做了妻子,做了母亲,也仍旧是那个叽叽喳喳的少女。花云鹤也还没有变,爱捉弄她,爱欺负她,爱对她爱答不理。但也还是真正的爱着她。
一切都在剑鬼出关后发生了变化。
那一年,他们的儿子花玊刚好三岁,剑鬼出关,悟得毕生绝学——“九鬼一剑”。
剑鬼说,这或许是天下最快,最准,也最凶残的一剑。最高明的剑法,不该如此。于是,他将这一剑列为了门中禁术。
月白对此并无异议,她虽是剑鬼的女儿,却出奇的不爱剑术。她并不懂何谓“最高明的剑法”,但她想,但凡与“凶残”沾边的东西,还是不碰为妙。
可惜,花云鹤没有这么想。
剑鬼把“九鬼一剑”的剑谱密封在石室后,下山云游,花云鹤携妻儿相送,送完回山,支开月白与花玊,只身走进了石室。
就是从这一天起,花云鹤再不是曾经那个花云鹤了。
月白一天天地发现,他的性情离奇地发生着变化,一天天地变得暴躁,又一天天地变得阴郁。他时而像发疯一般地沉浸在雪昼剑里,时而又厌恶地抛开剑,一个人在崖边一坐一天。她揪着心上前去问,他反身就是一记阴冷的眼神,眸子分明是黢黑的,却莫名地燃着红光,像要将她燃作灰烬。
月白忍受不了这样他,过不了这样的日子,她哭,她闹,她将他的剑、他的袖子紧紧攥在手里。花云鹤起初会哄,到后来慢慢地冷淡、厌烦,最后一次,他拂袖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完后,花云鹤给她的情与爱,也彻底结束了。
剑鬼云游回来,只见到了月白与花玊。一个像被剥离了灵魂的女儿,和一个格外成熟的外孙。他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径直赶往石室,从那机关重重的阁子里取下一个檀木盒,打开,空无一物。
“九鬼一剑”的剑谱没了。
剑鬼双手一震,檀木盒“哐当”一声砸碎在地。
月白呆在石门外,到这时,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剑鬼又下山了,为着那一份剑谱,和那个他曾经最信任、最欣赏的徒弟花云鹤。
一走,至今。
三年。
何元山僵坐在椅子上,身体仿佛被冰雪掩埋,寒意入骨,又仿佛被烈火焚烧,怒不可遏。
他猛地站起身来,头晕目转,竟险些一个踉跄。
鬼思思慌忙上前把他扶了。
他握住鬼思思的手,又握住了腰间的剑,霍然一转身,疾步往外。
“元山!”
“二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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