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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手下搬着一个椅子走过来,放在他的面前。太宰治自然的坐在上面,欣赏面前少年的狼狈,恶语从他含笑的唇中说出口:“芥川,你真的是我捡到的最愚蠢的人。”

听筒一边,听到这句话的夏玖忽然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隔着手机的距离,太宰无法知道话筒另一边女孩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只是听到那边停顿了片刻后,少女开口问他:“你在做什么?”

“啊,不要在意。只是学森先生当年收养你那样,也想收养一个孩子试试。结果...”被称作芥川的男孩不再咳嗽,他刚刚在太宰的枪击威胁下勉强用异能接住了子弹,这会儿因为过度使用异能而浑身微微颤动着,可那双抬起看向太宰的眼睛中却如同装着一只凶猛的野兽,狂躁而野性。

“我可以的!太宰先生!”他说。

太宰治对他笑了一下,说出与他的表情完全不同的话:“结果完全不中用呢。”

语言有的时候也是伤人的利器,如果运用得当,更会让人疼痛,失去斗志。

夏玖深知他的恶趣味,但如今天这样还是少见。那少年对他的意义是不同的。

她垂眸:“那就换掉吧。”

“哈,这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呢。”太宰治一拍手,对着面前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少年说道:“听到了嘛?我的小玖让我换掉你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太没用了。”

他说话的语气俨然一副从未想到过这么美妙办法的样子,在为终于摆脱了负担而庆幸。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甩锅夏玖,将芥川的仇恨转移。

而这么显而易见的挑拨也真的被那少年相信了。

“在下...有用。”他对太宰治绝对的信服,期盼着他的认可,并仇视一切会让太宰先生正式的人。

“......”夏玖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我正在回来的路上。”她说。

“诶?”太宰治微微一愣。

他正从下属的手中重新接过枪,修长的手指套在扣板的环上转着,闻言手微微一顿,枪失去了惯性的作用,顿时垂了下来,枪口直对着自己。

然后他瞳孔暗沉下来,犹如深潭,酝酿着浓雾一般。似是在沉思,又似只是发呆。目光中涣散没有落点。半晌后,忽然笑了起来:“这可真是突然。”

“我也觉得很突然。”电车平稳使动,四周很安静。夏玖从听筒中又听到了一声枪响。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么说的话,那封信不是你写的了。”

“发生了什么事?”太宰治没有问什么信,也没有问信里写了什么内容。

“我收到了一封异能特务科的调遣令,派我回横滨处理最近黑手党与外来组织之间的纷争。这封信交到了雄英高中的校长手中,调遣令上是特务科的火印,我想他们不会连真假都会搞错。”

“但你知道的,这不过是森先生的一场交易而已。森先生只是借用特务科的手将我的身份明示,以便入学,实际上我并不受特务科调遣,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虽然确认了信的真实性,但我仍旧怀疑这封信应该不是他们寄出的,而是另有人借特务科的手引诱我回横滨。”夏玖说:“我知道最近港黑和mimic的纷争,森先生的处境不好,我之前一直以为是你寄来的信。”

“但我并不知道你会回来的消息。”太宰治说:“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想港黑中没人知道你会回来,包括boss。”

大多数的阴谋都逃不过太宰治的眼睛。

夏玖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排除掉刚口黑手党的人。那么,在这个时间点,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利用特务科和港黑之间的交易,又知道近期横滨这边纷争的人,想要在这个时候引诱她回来的目的,就意味深长了起来。

“织田作最近在做什么?”夏玖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boss派他去找失踪的坂口安吾,但是中途发生了一些意外。”太宰说。

“安吾叛变了,是吗?”

太宰治挑了挑眉,笑了一下:“你知道得很清楚嘛。”

“我并不是真的在世外桃源,像一个小姑娘那样欢欢喜喜的拥抱自己的梦想。”虽然太宰的语气没变,但夏玖还是听出了些许微妙的不同。她揉了揉眉心,缕清自己的思绪:“我搜集了一些情报,如果没猜错的话,近期一直在和港黑作对的组织是mimic,目前已经被调查证实那是一个境外来的组织,组织的目的不明,似乎是一群退伍老兵的团队。而森先生原本是派安吾去卧底mimic的,结果他后来却失踪了。”

“以安吾的身份,我不会质疑森先生派他去做双重间谍的决定,但我一直很好奇。安吾的失踪应当属于港黑的高层秘密。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港黑这么多的干部可用,森先生却偏偏用了织田作之助——一个毫无建树,只是最边缘的普通手下去调查这件事情?”

太宰治沉默一会儿,然后他说:“森先生一直没有说过为了将你送进雄英,他和特务科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夏玖点了点头:“他没和任何人说起过。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因为我的能力,他们想达成双方和谐利用我的能力的目的,所以促成了这场交易。”

太宰治翘起腿,身体前倾,伸出一只手手肘拄在膝盖上,手背撑着脸颊,对对面缓和过来的芥川又开了两枪:“接着说。”

“我听说了一件事情,我想你也知道。”夏玖想起军警给她的讯息:“mimic的首领,他和织田作之助之间存在异能奇点。他们两个人的能力相同。”

正说着的时候,车厢内忽然响起报站的声音,夏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车厢上挂壁式屏幕上的线路图,她很快就要到站了。

“你快到了吗?”太宰治也听到了报站的声音。

“嗯。”夏玖应了一声。她起身向门口的方向走,说道:“坂口安吾的失踪是因为首领委派他卧底mimic,但最后根据你们的调查结果,他真的叛变了。森先生没有找更擅长搜寻的你,而是越过你联系了织田作,而他和mimic老大的异能相同,同时我这里收到了一份调遣令,要求我回到横滨。”

“太宰,你不觉得,所有的时机都太巧妙了吗?”

“你是说...”所有支零破碎的线被串在了一起,某些之前太宰治所不知道的细节随着夏玖的这通电话被填充了进去。他一直若有所思的线索终于有了合理的结实。然后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然一缩:“夏玖,小心你的身......!”

话音未落,他耳边传来一声“碰——”的巨响。

这声巨响如同就在他的身边炸响,从听筒的另一边清晰传来,穿透他的耳膜,造成了短暂的耳鸣。当鸣响过去后,他听到的就是凌乱混杂的尖叫声,和什么东西忽然被炸毁后,在急速前进下忽然脱轨砸落地面发出的“刺啦刺啦——”的金属剐蹭声音。然后伴随着接二连三的几个小的炸响后,刺耳的电流声忽然从听筒中窜出,又迅速消散,再无任何声音,变成了“嘟嘟嘟——”的忙音。

他呼吸微微一滞,霎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随着他的惯性和力道被带翻。

“太...太宰先生?”手下的身影发抖。

太宰治看了眼那人,那人打了个哆嗦,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太阳已经渐渐落下,橘红的晚霞正顺着铁皮仓库切割出的两个窗口中照入,从他的发顶落下,照亮了那张绑着一侧绷带的苍白面容。

青年抬起头,仅露出的一只瞳孔中,棕茶色的眼眸空洞,似一片死海,了无生气。

空气中静默,只有芥川龙之介的咳嗽声。

晚霞的余晖一直映在太宰治的身上,带着几分温暖。可这份温暖却始终温暖不了那高瘦的青年。他沉默站在那里,握着手机的指尖冰冷,似乎血液在倒流......很长时间之后,在手下们以为他们的干部大人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忽然合上了手机盖子。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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