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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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和王后?离开溪原的那天,溪原全城百姓出城相送。
或许是因为赫连诛在这里好几年,每回打了猎物,自己不吃,剥好皮、拆好骨,让手?下送出去。
或许是赫连诛让格图鲁以阮久的名义,给他?们送了一?个冬天的药膳粥。
这些?事?情本没有什么,只能归功于赫连诛的手?下人办事?得力,做什么好事?都不忘提一?嘴大王与王后?。
马车等在行宫门口,阮久牵着小狗和小狼,背着一?个小包袱,走出行宫大门。
赫连诛牵着两匹马,等在门外,见他?来了便上前:“走吧。”
“好。”阮久接过缰绳,刚要?翻身上马,余光瞥见后?面马车上拉着几个箱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又重新站到地上去了。
“等一?下,我有东西忘记拿了。”阮久把小狗小狼还有小包袱,全部?塞到赫连诛手?里,转身要?回去,“小猪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赫连诛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还是抬抬手?,让后?面赶车的手?下再等等了。
阮久一?路跑回寝宫。
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本来就?赶路匆忙,应当一?切从?简,很多大件的东西就?直接留在这里,赫连诛让留守行宫的几个人收拾收拾,保持干净就?好了。
毕竟,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要?回来住呢?
这时候几个留守行宫的侍从?正拿着抹布,到处擦洗,见阮久又回来了,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王后?。”
阮久朝他?们摆摆手?:“我忘记拿东西了,你们继续。”
阮久跑回里间,所幸里间里没人。
他?在床榻前蹲下,伸长手?,在床底摸了两下,最后?从?床底拖出一?个小箱子。
没错,是那个装着各种不宜画册的小箱子,贡献者?主要?是阮久的娘亲,还有试图用画册向赫连诛解释如何?造小孩的帕勒老将军。
阮久守护着这个有点烫手?的“宝藏库”,坚决不让赫连诛看。
开玩笑,赫连诛才多大,看什么看?
阮久抱起箱子,跑出房间,朝侍从?们挥挥手?:“我走啦。”
侍从?们向他?行过礼,然后?继续收拾房间。
行宫外等候的车队不长,柳宣抱着几册书卷,站在队伍靠后?的地方。
他?仿佛在等谁,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不多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就?拽着一?个挑着担子杂货郎过来了。
“公子,来了来了,刚进城就?被我抓来了。”
柳宣这才松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张书单,放到杂货郎面前,给他?看看:“前段时间在你这里订了几册书,你可都找到了?”
柳宣说着就?要?掏银子,却不想那杂货郎摆了摆手?:“没找到。”
柳宣面色一?凝。
他?来溪原没有带什么东西,就?带了一?箱子的书,带来的书他?早就?看完了,所以他?又要?在溪原搜罗新的书卷。
鏖兀可不能算是什么好地方,他?只能找几个杂货郎,帮他?回大梁带两本。
这个杂货郎是他?找的几个人里最靠得住的,基本上柳宣要?的书,他?去一?趟大梁,都能拿回来,速度也快。
柳宣整理好了表情,只道:“那你找到了几本?我……”
杂货郎仍是摆手?:“没找到,一?本都没找到。”他?挑起担子,赶着要?走:“你要?走就?快走吧,我也要?赶着去做生意?了。”
柳宣只觉这件事?情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边的小太监就?抢在他?之前训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家公子从?你这儿买书,又不是不付钱,都这么多回了,你这回怎么这样急着走?有人在后?边撵你吗?”
杂货郎看了小太监一?眼,放下担子,便要?同他?理论:“我都说了,真没找到,你硬要?把我留在这儿,我也找不到。再说了,你家公子要?找的书,又偏又少,只有他?一?个人要?,就?算我找到了,也就?只卖他?这一?本。这差事?是真不好做……”
柳宣迅速反应过来:“所以有人另外给你钱,让你帮我找书了?”
他?虽是问话,语气却五分笃定。
杂货郎心虚地顿了一?下:“……没有。”
“你放心,我不同那人说就?是了。”
柳宣望了一?眼队伍前面,他?们还没有要?动身的意?思,还有时间。
那杂货郎也跟着看了一?眼,正巧这时,阮久抱着箱子,从?里边出来了。
柳宣回过头?,很轻易地便捕捉到了杂货郎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
柳宣几乎可以十分笃定:“是他?。”
杂货郎不答,柳宣却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一?切。
柳宣已经能够推断出一?切来了:“他?知道我要?找书,他?另外给了你钱……”
“不是。”杂货郎摆手?,“你要?找的那些?书太偏了,我头?一?回就?没找着,那位小公子让人找着了,拿给我,再让我拿给你。”
反正都已经说了,把话说完也没什么两样。
杂货郎看了一?眼柳宣,柳宣的脸倏地白了,双唇微微颤抖。
杂货郎继续道:“那位小公子还不让我告诉你,就?当做是我找来的,大约有三四次了。每回你找过我,他?都会重新找我的。不过上回没有,我没拿到书,他?也没找我,所以我说没找着,本来就?是没找着。”
“还有你要?的其他?东西,基本上都是他?拿给我,我再拿给你的。”
柳宣被劈头?盖脸落下来的消息砸得有些?晕头?转向,他?怔怔地往后?退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
阮久正将怀里的小箱子安安稳稳地放在马车上,自己和赫连诛骑马去了。
他?引以为傲的聪明头?脑,在这时候彻底停了转,什么也想不了了。
“不过他?现在好像不管你这些?事?情了,你以后?要?是还要?什么东西,别来找我了,不是我嫌麻烦,是我真的找不到。”杂货郎重新挑起担子,“走了。”
柳宣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吵杂得厉害,嗡嗡的,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撕扯成?碎片。
这时候队伍要?启程了,小太监喊了他?两声:“柳公子?柳公子?”
他?不应,仍旧站在原地。
他?迟迟不动,队伍前面的人有些?奇怪,阮久骑在马上,回过头?,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柳宣这才回过神,转过头?,问了小太监一?声:“什么事??”
小太监道:“要?走了,公子上马车吧,前面都在等呢。”
小太监将柳宣扶上马车,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柳宣有一?瞬间无比痛恨自己所谓的机警才智,他?不知道这些?书不好找吗?
未必。
他?恰恰是知道的,但他?不在乎,也从?来不细想。这些?琐事?不在他?这个“运筹帷幄、心系家国”的“辽阔心胸”里占据一?丁点儿位置。
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他?根本没有想过,尽管这种事?情他?稍微转一?转脑子,就?能反应过来。
偏偏他?不在意?。
马车缓缓驶动起来,驶过不平的路面,出城之后?,路面更是不平,马车极其颠簸。
“怎么回事??这可比来的时候坐的马车差多了。”小太监抱怨了一?句,但是见主子没有说话,也不敢再多嘴。
这下柳宣终于肯动一?动玲珑心肠,很快就?想清楚了。
来时他?坐的马车,也是阮久的。
这回他?坐的马车,是行宫里给他?预备的。
最好的东西肯定是给阮久的,就?算阮久要?骑马,马车也要?一?路跟着、预备着,恐怕他?什么时候想坐马车。
一?整个上午,柳宣都沉浸在这种看似杂乱无序的思绪中。
只要?扯出一?个头?来,所有的事?情就?都明晰起来。
他?从?来不放在心上的那些?琐事?,其实都是有人帮他?打点过的结果。
他?既看不上,却又嫉妒阮久的无忧无虑,其实阮久不傻,他?只是不在朋友面前耍心机,更不会用那些?阴损招数。
说来说去,其实阮久什么也不欠他?。
宫宴上调换位置的事?情,阮久不知道,要?算账,也该找那个随风倒的老太监算账。
就?算阮久有错于他?,到这时候也算是还清楚,甚至还绰绰有余了。
没有了。柳宣握了握空落落的手?心。
此生难得的友情和真心没有了,被他?算计着,拿去给他?虚无缥缈的仕途铺路了。
正午时分,队伍在一?片草原上停下。
阮久翻身下马,使劲在原地蹦了蹦,然后?上前掀开马车帘子,把马车里的小狼和小狗都牵下来。
那时柳宣也正掀开帘子要?下马车,抬眼便看见这一?幕,心中闷得喘不过气来。
换了三个畜生坐在阮久的马车上。
它们在马车里都憋坏了,阮久一?牵,它们就?争先恐后?地往下跳。
而阮久不知道在马车里看见了什么,一?时间连眼睛都睁大了:“是谁!”
三只狼或狗的脑袋上各挨了一?下。
“是谁在马车里……”
这时,格图鲁已经架起火堆,准备生火煮饭了,阮久便没有把那个词大声地嚷出来。
这太影响别人的食欲了。
阮久拍拍狗头?和狼头?,轻声训斥:“中间不是停过一?次吗?为什么那个时候不……”
自动停顿。
“下午你们三个自己走路。”
阮久喊了一?声“小猪”,赫连诛安排好中午的部?署,就?过去了。
“软啾。”
“你牵着它们,我进去……”阮久把三个坏东西交给他?,自己用衣袖掩着鼻子,一?连扯了十来张草纸,上了马车。
不多时,阮久就?手?忙脚乱地跳出来了。
“快,小猪,丢到哪里?”
赫连诛指了个方向,阮久拔腿就?跑,跑到很远的地方,险些?踩中杂草掩埋之下的一?堆“陷阱”。
阮久顿了顿,嫌弃地把东西往那上面一?丢,就?跑回来就?要?乌兰弄点水给他?洗手?。
赫连诛牵着狼和狗,站在原地看着他?,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要?笑。
不经意?间,他?余光瞥见站在后?面的柳宣,赫连诛登时收敛了笑意?,板着脸,用狼族划分配偶、显示占有欲的阴鸷目光瞪过去。
柳宣躲了一?下,绕到自己的马车后?面去了。
鏖兀的早春来得晚,而且他?们是在往西边走,越走越冷,越走越萧索,只有枯草掩埋下,一?星半点的绿意?。
在草地上临时铺了毡布,供人休息。
阮久盘腿坐在上面,三只小狼或小狗蹲在他?面前,接受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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