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0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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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小院，邱忻松开胡一栀，两人都一副缓不过来的样子。尤其是伴了公子多年的邱忻，觉得震惊不已。

在他看来，他们公子素来是神仙一样的存在，无情无欲，无悲无喜，干净如月中又透着份仁厚。

哪曾想，他们公子现在……

这根本就是话本中，那些令人色变的魔。

胡一栀拉了拉他的衣袖：“邱大哥，陆姐姐……”想到陆漪在公子手中受那等折磨，她心痛难忍。

邱忻问她：“你看见了什么？”

胡一栀便将自己所见到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没目睹过程的邱忻闻言，免不得呆住。

他问：“没看错？”

胡一栀摇头，眼睛红通通的。

邱忻瞧着她，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被吓成这样，想来也不会是对方胡扯。

他花了些时间接受这件事，对她道：“这事不要对外人说起。”

胡一栀回头朝小院看去：“可陆姐姐……”

邱忻怕她冲回去，便将她往更远的地方拉：“作为公子的手下，不该过问的，就不要过问，公子又不会杀了你陆姐姐。”

“可陆姐姐在受折磨。”

“让你别管就别管。”

“可是……”

杨寻瑾自将陆漪抱入她房间，便再没见出来过，由日头高挂，到皎月当空，再到天际渐渐再次放明。

张陆起初过来想进入，被邱忻拉走后，就没再过来。

伴着外头熟悉的鸟叫声，陆漪终于悠悠地睁开眼。

她虚弱地咳了咳，本欲看向窗外处，却在转头间看到正坐在她床边，倚着床头闭眼休息的杨寻瑾。

她怔怔地瞧着他，目睹他眼底隐约透着丝憔悴。

她没忍心打扰他，自己轻轻坐起身。

但警觉的他很快便睁开眼，他侧头看向她，眸中与声音皆透着丝柔意：“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漪看着他，应道：“挺好。”

她主要是失血过多，处理好伤口，休息一阵，便能恢复得挺好。

他拉起她的手，问她：“是发生了什么？”

陆漪下意识也握紧他的手，感受着他掌间的温暖，因为无力，她的声音颇轻：“无论发生了什么，反正已经过去了。”

杨寻瑾稍顿了下，道：“你知道的，没有我解决不了的困难。”

他不动声色地掩下眼底冷意，纵使他不会管她的死活，也不乐意看到她有事情找那柳寂淮帮忙，也不找他。

陆漪朝他笑了下：“我知道，但是过去了啊！”

眼见她明显的敷衍，杨寻瑾握着她的手忽地一紧。

陆漪疑惑：“怎么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脑袋，温柔如斯，毫无异色。

他道：“没什么。”

陆漪瞧了瞧他的脸色，关心道：“你是不是没怎么睡，也没怎么吃？要不要回去休整下？”

他应下：“好。”

陆漪房间的门终于由里打开，张陆便迎了过来，胡一栀本也想靠近，思起昨日看到的一幕，下意识止住脚步。

张陆问道：“公子是要先沐浴休息，还是先用膳？”

青天白日的，杨寻瑾没有睡觉的习惯，他扔了两个字：“用膳。”若细心点，不难听出语中的冷意。

张陆应下，觉得公子身上的戾气越来越显于表。

他有预感，迟早有一日，公子会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看到杨寻瑾走远，胡一栀便赶紧过去进入房间，她见到坐在床上的陆漪脸色还好，便松了口气。

她真是生怕陆姐姐被公子折磨死。

陆漪瞧着她：“你的神情不好看。”

胡一栀心觉不能让陆姐姐继续喜欢那种外表如清风明月，里子却乌漆墨黑的男子，便道：“陆姐姐，昨日我看见公子对你……”

“我饿了。”陆漪忽然出声打断她。

“啊？”胡一栀愣住。

“我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陆漪朝其扯了下嘴角。

胡一栀犹豫了下，只能暂且压住想说的话，乖巧应下：“好，你等着。”话罢，她转身往外走。

陆漪想起什么，又唤住她：“你等等。”

胡一栀顿足转头：“怎么了？”

“我想起还有点事，先不吃东西了。”陆漪说着，便压下头晕的感觉，掀开被子下床拿了衣服往屏风后面走去。

胡一栀拧眉问道：“你要干什么？”

陆漪应道：“柳寂淮比我伤得严重，我要去看看他。”

胡一栀惊讶：“你是和柳少主一起受伤的？”

“嗯，我们遭了追杀。”

“谁在追杀你们？”

陆漪没再答话，换好衣服从屏风后出来就要离开。

胡一栀拉住她：“陆姐姐，你的身子现在还太虚弱，你应该先好好养伤，何况你连点东西都没吃。”

陆漪道：“我无碍。”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受的苦，受的难已经多不胜数，既然伤口已经处理好，也歇息了一日一夜，她便可以忍受。

邱忻步了过来：“陆姑娘这是要去看柳少主？”

陆漪抽出被胡一栀拉住的手：“嗯！”

邱忻思起昨日胡一栀偷偷的所见所听，便知道就算公子对陆漪太狠，却一定是有醋意，有占有欲的。

他劝道：“还是别去了罢，公子会吃醋。”

陆漪闻言微怔：“吃醋？”

邱忻真是怕现在的公子产生什么情绪，所以很希望陆漪不要出去乱跑，更不要去见什么青涩少年。

他赶紧点头：“对，为了公子的感受，你别去了。”

陆漪自然最在乎杨寻瑾的感受，她想了下，便道：“我去看看公子。”

话罢，她往外去，这次没人拦着她。

陆漪进入杨寻瑾的书房，见到他正坐在案桌后，倚着靠背椅，似在闭目养神，便过去问道：“你为何不去房里睡觉？”

他睁眼看她：“最该睡的，不应该是你？”

他这是难得有些打趣人的意思。

陆漪扯着嘴角轻笑了下，道：“我是和柳寂淮一起受伤的，我本要去看看他，但邱忻说你会吃醋。”

他大方应道：“对，我会吃醋。”

陆漪靠近亲昵地挽住他的脖子：“那我不去了。”

仍旧虚弱无力的她，又开始缺乏精力，便有意靠在他身上。

杨寻瑾顺势轻轻松松地抱起瘦小轻盈的她，起身绕过案桌往外去：“现在的你，还需养伤。”

陆漪故意问他：“养好伤，我就能去看柳寂淮？”

他低头瞥了她一眼，并未回答。

陆漪却是很喜欢他吃醋的样子，不由笑着埋入他怀中。

杨寻瑾大喇喇地抱着陆漪踏出书房，走出归惜苑往后头小院去，完全没有顾忌其他人目光的意思，也面不改色。

邱忻，张陆，胡一栀三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邱忻看了眼张陆，道：“我还是觉得公子是喜欢陆姑娘的，只是那份喜欢，似乎有点……”他说不上来。

张陆道：“爱恨交织？”

邱忻想了下：“倒有点像，可公子到底是何时认识陆姑娘的？”

张陆现在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了解他们公子，他想着从过去到现在发生的种种，却想不出所以然。

胡一栀哼了哼，不满道：“管他是什么，反正我不希望陆姐姐栽在他手里，简直就是大疯子。”

“胡一栀！”张陆冷斥，“对公子尊重些。”

“我……”胡一栀不服。

邱忻拉了拉她：“少说两句。”

此时南面不远处，莜儿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她目睹杨寻瑾抱着陆漪离远后，不得不怀着一分不安离去。

她的不安，自然是怕公主迁怒。

这个陆漪还真像是有天护佑的人，不管经历什么事，又有多大的危险，最后都能化险为夷。

简直就是一棵除不去的野草，令人恨得牙痒痒。

杨寻瑾将陆漪抱回后头小院进入房间，重新放回床上后，欲转身离去，被她依恋地拉住。

她道：“反正你回去也是假寐，不如坐我这儿休息。”

杨寻瑾回头看了她一瞬，未拒绝，老实坐下倚着床头。

他对她道：“躺下睡觉。”

陆漪乖乖钻入被窝躺下，双手一直抱着他的胳膊舍不得撒手，目光也一直定定地落在他身上。

似是因为疲惫不轻，他又闭上了眼。

后来陆漪问他：“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杨寻瑾闻言又睁开眼，侧头将她眼里那不像作假的期盼收入眼底。

稍默后，他应道：“喜欢。”

陆漪又问他：“你会娶我吗？”

他抬手缓缓抚上她的额头，感受着身子虚弱的她传来的凉意，薄唇吐出：“当然会娶你。”

他的答案中，透着份笃定。

陆漪听得出来，他的话不是假的，她仍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也伸出手轻抚起他那张清俊非凡的脸。

她未再说话，也不知在思些什么。

杨寻瑾侧头，目光又落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