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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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凛留了级并且吓哭了新同桌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学校。

瞿芳没办法,只好将汪凛和那个心理脆弱的同桌分开安排：汪凛坐到教室一边的最后一排,和他只有半天缘分的同桌坐到了教室的另一边。

隔着教室里最远的距离，那个吓哭了的同桌终于止住了眼泪。

汪凛心中却有点委屈：汪凛身量高,坐在最后一排看黑板倒是没什么障碍，不过一个人坐着总有些孤零零的，尤其是他如今坐到了秦晚一组的最后一个位置,根本看不到秦晚的脸,只能看着秦晚的后脑勺……

好不容易一个班了，居然只能坐在后排看着人！

凛哥就有点不高兴，眼睛紧盯着前排的两个人，哀怨如同实质一般透了出来。

坐在秦晚旁边的田阳感觉有点奇怪,总觉得自己背后有点阴测测的,回过头却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对上了那位校霸级别的大佬冷冰冰的眼……

田阳吓了一跳,赶忙转过头，不敢再往后瞧。

秦晚回头看了一眼。

大少爷一如既往地摆着一张冷脸，然而秦晚敏锐地发现了他一张冷脸背后蕴藏着的委屈。

估计这就是汪凛电话里说的要给自己的‘惊喜’了！

秦晚心中叹了口气：虽然秦晚感觉只有‘惊’并没有喜,心里头也有些不赞同汪凛留级的决定,但是汪凛现在已经先斩后奏……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放学的铃声响了起来。

汪凛抿着唇走出教室，感觉更加不爽了。

明明两个人都在同一个班级,都去同一个地方吃饭,路上却要装作不认识……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跟秦晚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呢？

“你别和那个田阳走太近……”汪凛推着自行车走在秦晚后面，忍不住皱紧了眉：“田阳那人没意思得紧！林萧家就在他家隔壁，听说他们家的小辈每天早上六点起来要陪着他家爷爷打太极拳,他们家真是一板一眼没意思透了……”

真酸啊！

“为什么不能和他走太近，你觉得我会害怕打太极拳？”秦晚憋住笑，眨了眨眼，转头望了汪凛一眼。

汪凛一噎，此时才想起秦晚的武力值——这姑娘是真的不害怕打太极拳……

汪凛抿紧了唇，别过了头。

秦晚没忍住笑出了声！

心中因为汪凛不商量便留级而产生的郁窒一点点消失殆尽。

“好啦！你努力一点，考试考进去班级前二十名，你要考进去了，我到时候就和你当同桌好不好？”少女一只手握着自行车把，回过头牵了牵汪凛的衣袖。

“不过，你别吓哭别的同学了，不然我这个新的纪律委员真的很难办……”

新的班级选班干部，因为即将高三，A1班的大部分人都极有紧迫感不愿意担任班委，而秦晚保送一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加上秦晚有在D5班当班委的经验，所以秦晚仍旧当了纪律委员。

凛哥仍旧不满：秦晚跟自己说话完全是哄小孩子的语气，听起来就很敷衍，而且，更重要的是……

“就算我考了前二十名，我之前还有那么多同学选择坐在你旁边，怎么能轮到我？”

也不知道这个班是什么破规矩，一个个要按照成绩来排位置……

汪凛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酸气冲天。

这样的汪凛真的是可爱透了！

“那你就别管了！”秦晚停下车，弯了弯唇：“山人自有妙计！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倒是你，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秦晚的眼神逐渐认真。

汪凛看了秦晚一眼，秦晚难得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汪凛脸颊一红，别别扭扭地骑车到了秦晚的前方。

咳咳，还能说什么呢？

到了这个地步，凛哥就只能听秦晚的了。

分班后的第一天，高二D5班也迎来了几位新转进来的同学。

邵明和黄磊对视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邵明以前看不惯黄磊，要不是黄磊在其中煽风点火，他之前那一次就不会被秦晚打那么重！

不过现在秦晚转去了A1班，女魔头终于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和默契，颇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一致心酸！

黄磊在桌子上打起了手机游戏，邵明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

王丽又一次召开了一次班会，因为班级里的大部分人并没有变，所以王丽也没更换班委，只是秦晚现在转去了A1班，班里再次没有了纪律委员。

王丽在班会上提议大家选出来一个新的纪律委员，然而没有一个人听她说话。

“邵明？”

邵明装作没听见，甚至在王丽喊话的时候懒洋洋站起来戴上了耳机。

“黄磊？”

黄磊瘪了瘪唇：“老师我这把快玩完了，有什么以后再说……”

……

王丽皱紧了眉：似乎过了一个学期，D5班又一次恢复了上学期开学时候的模样……

“李明阳，”王丽这段时间看了不少教育学和心理学的资料，也不像上学期那样觉得下不来台，故作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看向垂着头的班长：“你等会在班里调查一下，看下有没有人愿意担任纪律委员，有的话到时候告诉我。”

……

李明阳对上王丽的视线，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

李明阳去王丽的办公室领取班委报名表。

王丽看着垂头站在自己面前的瘦瘦小小的男生，心里头也有一点担忧：“李明阳，我知道你在班里受了不少委屈，这一次你就尝试一下，不管行不行，老师都谢谢你有这份心……”

“你尽力就好。”

这一学期下来，王丽也算是了解了李明阳：李明阳胆子特别小，整天宛若惊弓之鸟，她想试图解开他的心结保护这个男生，然而似乎一直找不到有效的方法。

李明阳没想到王丽会对自己说这番话。

他的父母每天责怪他为什么会考这么差，班里的同学嘲讽、欺凌他……就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你尽力就好。

欲助人者先自助，欲救人者先自救。

李明阳垂下头。

其实他以往并没有尽力：因为害怕，他总是避免跟班级同学说话，而看到他的一再退让，欺凌也一次次愈发加剧。

心里有些什么突然间生长了出来，细细软软的一株幼苗，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之吹倒。

李明阳垂下头，眨掉眼睛里的眼泪，轻轻地‘嗯’了一声。

……

回到教室里，邵明正在往教室后门的门锁里面塞粉笔：后门其实是班里同学的另一条通道，邵明嫌那些同学进进出出打扰了他的休息，就打算将门堵住，不让其余同学再走后门。

周围的同学看着这幅景象，纵然心里头不甘，但是因为这人是邵明，也不敢出声反对。

李明阳捏紧了拳。

学生们不敢说邵明，但是嘲讽下李明阳还是可以的。

旁边的人看到李明阳拿着报名单回来了，不由得嘲笑出声：“李明阳你趁早放弃吧！我们班没人愿意跟你一样当狗腿子——”

……

一如往日一般屈辱的嘲讽声……

李明阳咬紧了下唇。

第一次被霸凌的时候，他回去告诉过爸妈，妈妈拉着他哭，爸爸抽烟叹气让他忍一忍：“为什么他们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

是自己有罪吗？所以才会引来欺凌？

……

李明阳一步步退让，一步步缩在角落里丧失了自己。

可是自己真的有罪吗？

自己并没有罪！

有罪的是那些霸凌者们！

“李明阳，你应该相信你也可以。”

……

秦晚说的那句话不断在脑海里回荡。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李明阳咬紧了牙，捏着手中的表走到了邵明面前。

李明阳比邵明矮上一个头，站在邵明面前的李明阳瘦小如若孩童。

邵明没好气地望了李明阳一眼，皱了皱眉：“李明阳你给我起开，我是不会当那个鬼的纪律委员的！”

“别打扰了小爷我塞粉笔！”

……

平时被邵明一吓唬就颤抖如筛糠的小少年头一次没有退缩。

李明阳咬紧下唇，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后门前方，直视着眼前的邵明，奇迹般地没有结巴：“我是班长，我有权阻止你们这种损害公物的行为，邵明，你不能这么做……”

“小矮子，你今天是讨打是吧？”邵明亮了亮胳膊，扬起来的胳膊上肌肉虬结：“识相的就给我滚！小爷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计较！”

李明阳闭了闭眼。

以往所受的那些嘲笑打骂、无数狰狞的面孔仿若暴风雪迎面袭来……

黑暗之中破开了一个洞，有光从其中照了进来！

李明阳仰起头，冲上前方直视着眼前的邵明，一字一顿：“我，不，让！”

不能让！

这一让，他仍然会还是那个懦弱胆小、永远只能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李明阳！

“不让？”邵明眯起了眼睛，冷笑了一声，提着李明阳的衣领往旁边一丢。

邵明这一丢没用多大力气，李明阳一个踉跄，腰撞在了桌子上；

他咬紧了牙，再次冲到了前方，挡在了邵明面前——

邵明皱起了眉，一拳打在了李明阳的腹部；

李明阳大口地喘着气，脸色瞬间白了，却是再一次爬了起来，挡在了后门前方；

邵明沉下了脸：“小矮子你这是找死！”

周围的人也开始起哄：“邵哥快打！打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矮子！”

邵明心中也动了真火，没再留手，一拳又一拳地砸在了李明阳的身上！

……

身体上传来阵阵疼痛，然而心理上的灼痛却更为强烈，所有承受过的屈辱汇集在了一起，直直地冲上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