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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十里处,起义军驻地。
修园掀开主帐的帘子大踏步走了进去,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的青年闻声开口:“两军交战,你这个先锋不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来我这里做什么?”
“你知道我不会误事”,修园往长几上扔了一份军报:“倒是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私自调兵潜进城里,这其中的风险有多大你不是不清楚。”
齐宴面前挂着的是一副简国全境的地图,他的手指从蟾宫城所在的位置划过:“自然清楚。”
“那你为什么······”
“你知道的,我身负血仇大恨。”齐宴打断他。
“这,你···”齐宴的身世他是知道的,也知道他的仇人就是封家的封泠:“蟾宫城现在全面戒严,任何人都无法出入,封泠被困在城里又跑不掉。”
“我不是怕他跑。”
“那你是为什么?”
可惜齐宴说了这么语焉不详的话就不再多说。
修园无法,只得返回前线,小心提防可能出现的意外。
不过他也是多想了,蟾宫城的实力太差,在起义军面前着实不值一哂,以至于大军围城不过一天多时间,简国的国君就举着国之象征的玺印出城投降了。
齐宴以起义军首领的身份受降,城门大开以后,就带着起义军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街道两旁跪满了投降的百姓,所有人都低着头,诚惶诚恐的迎接胜利者入主皇城,齐宴骑着高头大马,视线从人群中掠过,准备无误的锁定一个人。
荣映只觉得兜头一盆冷水倒了下来,使他从头发梢凉到了脚底板。
把头垂得更低,荣映尽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可是他现在已经是粗布衣衫,披头散发,形象跟周围降民没什么区别,齐宴怎么就还能这么快认出他?
难不成玩弓箭的人视力都这么好?
可是弓箭他也学了三四年了,怎么视力就一日不如一日呢?
起义军游街结束,城们依旧戒严,据内部传来的消息称,齐宴目前正在跟前国君商讨新君登基的一切事宜。
期间,荣映想试着出门走走,结果右脚刚迈出封府门槛,左边要下脚的地方就多了一支羽箭。事后他也曾躲在大门后面偷偷观察,发现封家其他人进出都没事,幕后之人针对的只有他。
不难明白,他被齐宴禁足了。
还是没有言明,只有当事两个人心知肚明,暗搓搓的那种软禁。
只不过除了不能出门之外,齐宴并没有对封泠或是封家做其他事,也不知道是刚刚受降事务繁重还是怎样,入主蟾宫城的半个多月的时间里,荣映并没有再见到过齐宴。
荣映早就习惯了提心吊胆的生活,因此并没有受什么影响,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生活质量没有丝毫下降不说,反尔因为“终于要来了”这种诡异的如释重负感,半个月的时间里就胖了四五斤。
这期间,最难过的是封家父女两个,他们在听说起义军首领的名字是齐宴之后,就一直没再睡过一个好觉。
尤其是齐宴大军压境,国君开城投降后,他们心中的担忧已经化作实质,如丝如缕的缠绕在荣映身上,裹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一天夜里。
荣映披着外衣坐在窗边,正抬头望着天上的星辰发呆,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乱了额发,他微微一眯眼,倏然转过身。
齐宴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桌旁,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荣映,一如初见那晚,他满头满脸的鲜血,只余眼睛里充满着嗜血杀性的红光,像是一个能将人溺死的漩涡。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好一会儿,荣映顶不住,率先开了口。
“你怎么进来的?”
“封公子好雅兴,这种时候还有心思看星星看月亮。”齐宴答非所问。
见齐宴拿起桌上茶壶倒水,还颇为贴心的帮自己倒了一杯,荣映抿了抿唇,有些紧张的坐到了齐宴的对面。
像是察觉到什么,齐宴突然笑了,他将茶杯推到荣映手边:“你在怕?”
荣映捧着茶杯苦笑:“我说不怕也没人会信吧?”
“我信。”
荣映:“······”
“毕竟封公子连杀人都不怕,我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会让你害怕。”
荣映小声嘀咕:“我怕你。”
齐宴低垂着眼帘,手腕小弧度的转着,茶杯中的水也随之泛起涟漪:“怕我?”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齐宴又笑开。
荣映看着他笑,缩着脖子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他是真的怕死。
好一会儿,齐宴终于笑够了,他抹掉笑出来的生理泪,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回桌面上,荣映一个激灵,抬起头去看他。
“现在怕还太早”。
齐宴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弯下腰靠近荣映,眼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荣映整个后背都湿了,他嘴一秃噜,说出来的话让他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你喜欢我。”
齐宴动作一僵,片刻后,他微微勾唇,看着荣映的眼睛,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哦?”
荣映挽尊:“不,不是,我开个玩笑,你不要当真!”
齐宴还在笑:“封公子是这样认为的?”
荣映哭丧着脸:“我没有。”
“是。”
齐宴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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