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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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泽轻轻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礼貌地站起身。这是送客的动作。简澈无奈地笑了笑，但也顺势站了起来，走向门外。等到他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回过身，一只手搭在燕泽的肩膀上，微微弓腰，与少年拥抱。

燕泽有些猝不及防，但成年向导干燥而柔软，身上带着一丝深入到骨髓里的孤独，竟然叫他不忍推开对方。

这个拥抱极其短暂，但似乎却又是彼此的确认。

简澈直起身子，脸上又浮现了那层完美无缺的面具，转身离开。而燕泽带上房门，独自坐在台灯下，暖黄色的灯光从上至下照射，在他的五官上投下优美的剪影。

后来很多年，燕泽回想自己年少之时的经历，疑惑自己是如何被简澈那只老狐狸套住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便想起了那一个拥抱。

一个来自于同类的拥抱。没有丝毫狎昵之情，但却温暖柔缓，理解又温情。似乎在彼此确认，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自己不是一个人在郁郁独行。

当时的简澈，又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在自己没有丝毫回转余地的回答中，把自己认为是他的同类呢？

……

那天晚上，燕泽有些心绪不宁，直到卢卡回了房间，熄灯上床睡觉的时候，他也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突突地跳动。

这不对劲！

虽然还没有正式觉醒，但凭借着绝对高人一等的精神力，燕泽的五感敏锐，预感非常准确，是一个实际意义上的神棍，而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是正常应该有的。

然而他控制不住。

燕泽只觉得非常疲倦，整个大脑昏昏沉沉的，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的现状分析完，身体保护的本能就先于理智，让他进入了昏睡的状态。

他浑身都烧了起来，平常偏凉的体温骤然升高，就连脸上都升腾起一片片红晕，仿佛上好白玉正中间镶嵌的玛瑙。

他没有了意识，似乎是在蔚蓝的大海上沉浮，无边无际的蓝色包裹住他的身体，让他能够舒适地躺在上面。

然而很快，剧烈的疼痛就侵袭过来，强烈地仿佛要把他分剥成两半。凌乱的黑线疯狂延展，完全不受控制地搅成一团，丝毫没有节制地生长着。

而燕泽也感觉自己的体温迅速升高，与此同时，感知能力则开始上升，他变得极其敏锐，就连亚麻的床单都让他极其不适，无意识地踢蹬翻滚。

他在迷迷糊糊中，突然想起来简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越是强大的向导，就越是痛苦。

他突然有想要苦笑的冲动……原来，强大的向导，不仅会在将来面对更多的苦痛磋磨，就连觉醒，也这般艰难。

燕泽的大脑锐痛，他试图醒过来，但不知道是什么阻挡着他，把他牢牢控制在痛苦的睡眠之中。与此同时，他的意识云又膨胀着，把几乎整栋楼道笼罩在内！

而这些已经暴动的思维，终于在试探中伸出了第一个思维触手，毫不犹豫地朝着身旁轰了过去！

卢卡首当其冲，接下了燕泽觉醒的时候，无意识间释放的攻击。把他硬生生从挺尸的状态，给狠狠轰醒了。

他毕竟也是一名向导，虽然给这么一下给轰得懵了片刻，随即便感受到了身边同伴挣扎着的呼吸声。

卢卡起身，一把掀开被子，探了探燕泽的额头，瞳孔不受控制地紧紧缩了缩——然后直接上手，狠狠推了燕泽两下，试图把对方叫醒。

在这种同伴觉醒的时候，最妥当的做法无疑是立刻拉铃，值班室的老师会迅速赶过来，觉醒的向导也会受到尽可能好的照顾。然而夜半时分，卢卡下意识地明白，燕泽……或许并不想要他江老师喊过来。

所以，他选择叫醒燕泽，让对方自己做决定。

燕泽已经疼得神志不清了，就在他躁郁得想发狂的时候，来自于现实世界，一阵尖锐的疼痛叫醒了他。

他费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抓住卢卡的胳膊，从喉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卢卡，不要叫其他人……去，简澈的联系方式在桌上，你帮我……把他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