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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昕伊想得头都快秃了,他甚至把黄牛牵回了自己家而不自觉,把李母吓了一跳。
李昕伊在李母担忧的眼神中把黄牛牵回吴阿公家,却不回家,只一股脑儿地往外走。他穿越过来前,在那个物质资料非常丰富的世界里生活了二十八年,从小就被逼着学钢琴、学素描。后来小学、中学、大学一路学了二十多年,明明学了这么久,学了这么多东西,为什么他还是这么没用?
算算日子,他今年该是三十二岁了。他并不是真的十四岁少年,三十而立,他要立起来,不仅自己要活下来,还要让李母和阿肃都好好的。
从此以后,吴阿公给他的铜板他攒起来不再用来买旧书,反而拜托吴阿公帮他从镇上带一些胭脂水粉和戏曲话本。
吴阿公听说了李昕伊的请求,用一种难以言状地眼神看了他一眼。李昕伊立刻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吴阿公用一种“很是随口一问”的口吻好奇地打探道:“小子有相好的啦?只这两样还不够,老汉我告诉你,你聪明一点,得送绢花,这玩意几钱能买一大把,胭脂和话本可不便宜,小子,你可别把家底掏空了,结果人家姑娘还跟了别人。”
李昕伊哭笑不得:“阿公,我不是要送姑娘的。”可他又没法向吴阿公解释自己要做什么,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只听吴阿公嘿嘿笑道:“小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汉我教给你:这追姑娘呢,你不能太上赶着。你近了,她就远了。你得远着,她才能近。但你也不能一直远着,指不定人家就不理你了。所以你得一远一近,有远有近,人家才觉得你有意思。这一有意思,啧~事就成了。”
李昕伊听着吴阿公的“远近理论”,只觉得头脑发胀。但他又不好直接说自己对姑娘不行,于是道:“阿公,真的没有什么姑娘。”
吴阿公意犹未尽,想把自己当年实践”远近理论“的具体案例分析一遍,幸好吴阿公的老妻出来了,看看自家老头在外面嘀咕什么。吴阿公不好当着老妻的面揭自己当年的老底,李昕伊才得以趁机脱身。
李昕伊买胭脂水粉是用来作画的。因此他一再和吴老头强调是二十文钱一大块的胭脂。但是吴阿公觉得是李昕伊囊中羞涩,而且那种最低等的胭脂对姑娘的皮肤也不好。
吴阿公也算是看着李昕伊长大的,想着这小子要娶媳妇也是不容易,他于是贴了点钱,给李昕伊带回了八十文一盒,白瓷装的小巧精致的胭脂。
“城里的姑娘都用这种。”吴阿公说,“二十文的太粗糙,送姑娘的就要精细。”
李昕伊看着这巴掌大的胭脂盒,心情复杂。
然而更复杂的还在后面。
吴阿公做了一回好事,自然不能藏着掖着,就和他老妻说了。老妻每日都要和左邻右舍闲聊,话题自然是不够用的,就把吴阿公的良善之举描述了一遍。
于是第二天李昕伊牵着黄牛走在田埂上,田间的人看到他都要说上一句:“听说你买了盒胭脂啊,这是要送哪个姑娘啊?”
李昕伊不想解释,于是他们一致地用一种“心照不宣”的眼神慈爱地看着李昕伊。
李昕伊:……他都还没发育,心照不宣个鬼哦。
至于后来梧桐村的小伙子向姑娘求爱都要送胭脂的传统,李昕伊表示,即使没有他,胭脂该送还是要送的。
李昕伊有素描的基础,但是对中国画的工笔写意却接触不多。要打出名号来还是要在符合人们的审美的基础上出新意。
李昕伊在放牛的间隙,就开始疯狂地画各种盛开的、半开的,以及还只是个骨朵儿的花。最疯魔的时候,李昕伊看着黄牛姑娘,都觉得它身上长了朵花。
黄牛被李昕伊吓到了,走到离他最远的地方吃草去了。
李昕伊努力的效果很明显。
两个月后,他画的花卉中,终于卖出去了第一朵。画上的是一朵牡丹,艳红色的花瓣层层叠着,绽放着迎接着清晨带着湿气的阳光。
李昕伊对光线的把握很有一手,光与影的成功结合,将牡丹绽放时蓬勃的活力表达了出来,令看画的人仿佛听到了花开时那种细微的响动。
当然,以上只是李昕伊对自己的画的鉴赏。其实买画的是一位乡间的农人,他们家的女娃正在苦恼牡丹难绣。这位爱女的父亲不懂什么是瓶颈期,以为不会绣是没有参照物的缘故,这才使得李昕伊的第一幅作品被成功地卖了出去。
万事开头难,第一幅作品卖出去后,除了牡丹,李昕伊又陆续地卖掉了两朵山茶、三朵莲花和一束月季。
李昕伊的画很有特色,一个是以红色的花卉为主,以及注重光影的传达效果。透视的绘画技巧让这些画像是活的盛开的模样,有的画甚至比真正的花还好看。
有些人专门去买来李昕伊的画,想知道他的画有什么奇特之处。然而李昕伊当初学素描只是作为中考加分项目认真学了两年,技巧他还记得,但是理论部分,说实在的,李昕伊自己也说不清。
渐渐地,向李昕伊求画的人越来越多,李昕伊的画也越来越贵。只要他不停下画笔,就不会饿死。
李昕伊不再替吴阿公放牛了,吴阿公也很理解。长大了嘛,放牛是追不到姑娘的。李昕伊满头黑线,都忘了和黄牛姑娘告别。
李昕伊不去放牛后,每日只在家里作画,以及翻看吴阿公给他买的、传说中要送给姑娘的戏曲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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