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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有明一代,高拱是真正的独相,也是唯一的独相,张居正至少还有个冯保做牵制,而高拱虽然执政时日不算长,虽然曾被徐阶逼退,却是大权独揽,说一不二。
别说政敌了,就是本应同盟的陈以勤、殷士儋都被被逼走,李春芳可能是明朝最名不符实的内阁首辅。
但钱渊不知道的是,原时空中,从嘉靖三十一年到嘉靖四十五年,高拱独守裕王十四年,漫长的岁月中,让裕王对高拱有着极强的依赖感。
而横空出世的钱渊在嘉靖三十四年出现在裕王面前,颇具传奇性的履历,花样百出的点子,精致的美食佳肴,平地抠饼的生财之能……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钱渊同时简在帝心,甚至是嘉靖帝亲口许其出入裕王府,这让钱渊在裕王心目中占据着不低的地位,也同时让高拱在裕王心目中的地位有所下降。
钱锐看儿子脸上紧紧皱起的眉头,担忧的问了句,他觉得儿子身上背负的太多太多。
钱渊用力搓着脸将随园和高拱之间的龌蹉大略说了遍,苦笑道:“当年高肃卿暗择在外良臣以备用,选中了叔父,再之后孩儿得陛下许可出入裕王府,不料如今却……”
三年前钱渊怒斥胡宗宪量窄,哎,和高拱比起来,胡宗宪算是气度宽宏的了,无论如何容得下钱渊,而高拱……史上出了名的难以容人。
钱锐皱眉想了会儿,轻声道:“李时言?”
“那老儿可不是听人摆布的,无论是孩儿还是高肃卿……”钱渊微微摇头,“京中局势复杂难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拿起信纸,就着烛火点了个角,看着纸张化为灰烬,钱渊轻声吟诵道:“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钱锐细品此诗,笑道:“简朴直白,浅近易懂,却直抒胸臆,有昂然之意。”
“他日若有急事,可以此诗令游击将军杨文。”钱渊低低道:“此人不知父兄身份,但却知二舅。”
钱锐深深的看了眼儿子,默念几遍,突然开口问:“七指知晓杨文?“
钱渊脸颊动了下,半响后才道:“不知。”
一阵沉默后,钱锐吟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钱渊强自镇定,笑道:“父亲,孩儿也不是只死读书的。”
钱锐狐疑的看着儿子,他少年时饱读诗书,亲得祖父鹤滩公钱福教诲,还曾在梧塍徐氏所筑的“万卷楼”遍览古籍,虽因家事而弃举业,但眼光不俗。
所以,他实在不太相信,这阙可传世千古的名篇是自己当年那个只埋头四书五经的幼子的手笔。
钱锐微微偏头,心想倒是刚才那首“李杜诗篇万口传”有可能,颇有祖父钱福《明日歌》之风。
钱渊真不想做个文抄公,这也是被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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