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仙路难（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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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雪清渺离开的时候，原本正在感谢的女子愣了一下。她本来以为，清雪殿下看到她这么可怜被人欺负的样子，又知道她先前的行为是有苦衷的，应该会原谅她才是。

毕竟清雪殿下八岁就进了归元宗，一直都在专心修炼，没有什么太过糟心的事情出现在她身边，虽然已经十六岁了，可是性情应该还是比较天真的。

这么一来发现她这么可怜，当初又是清雪殿下自己武断了，不?是应该愧疚之下带她回去吗？

就算不?是清雪殿下，听清雪殿下先前说，她之所以会来杂役峰，就是因为清渺殿下怀疑她当初的行为有苦衷。

之前就会怜惜她被赶走，现在发现她被清雪殿下赶走之后情况不妙受人欺凌，不?是应该更加怜悯吗？

为什么，清渺殿下只是看着她摇了摇头，就跟着一起离开了呢？

厨娘虽然因为自己的容貌而自傲，之前就算天赋不?佳，也有人心甘情愿的出手帮她。

可是她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就连被一个刚刚晋升的真传弟子胁迫，都没有反抗能力的杂役弟子而已。

完全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是仗着容貌与魅力，能让当时地位不?凡的命运之女清雪也吃大亏的小反派。

她很清楚自己的天赋是真的差，没有什么隐藏天赋，否则不?至于在有异性将资源给她的情况下，依旧没能成功突破。

她未来的那些成就，靠的都是美色。

更何况没有了接下来这段特别糟心的命运，没有自暴自弃，她根本不会拥有未来那般能力。

不?过就算让她知道未来自己会很强，不?似现在这般无力。

若是让未来的她选择，她也绝对愿意，用未来筑基期巅峰的修为，换没有那些黑暗噩梦的平凡生活。

换取她能够干干净净的，出现在那个和她两情相悦，但是她却绝对配不?上的男子身边。

她喜欢的人，也不?会为了消除她的心结去冒险，以至于不?幸身陨。

当然，想要过上幸福的生活，她还是需要想办法躲过，那个打她主意的真传弟子的。

问题是这件事难度很大，因此她才会期待清雪或者清渺的怜悯。

她能够听得出来，清雪只会为她出这一次头，让那个真传弟子退缩一段时间，接下来除非再一次巧遇，否则清雪不会管这件事的。

还必须保证，她们的巧遇是真正意义上的巧遇，因为前世的经历，清雪极度厌恶被人算计。

就算只是算计一下巧遇，实际上并不含有恶意也是一样。

问题是她不?是很有信心，能够在这段时间内想到办法，暂时只能期待于别人的庇护。

背后有一个大佬师父，她有服侍了好几年，清楚对方性格的清雪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清雪因为她的背叛不?满，那么退而求其次，清渺也是一个选择。

就算清渺的师父云画真君在元婴期中普普通通，人家也终究是元婴修士，清渺也是实打实的真传弟子。

看在清渺的面子上，加上美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那个真传应该也不?会介意放她一码才是。

结果被她寄予厚望的两个人，竟然都没有想要帮她一把，把她带回去，以摆脱现在情况的。

这就让原本努力磕头感谢，希望能够打动两人的女子，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随后，风中传来清渺带着冷意的话：

“要是你对这件事真的在乎，不?会介意触怒堂姐一次，在堂姐让你退下的时候，紧急说出你遇到的情况，毕竟两件事代表的后果完全不同。”

“你自己都不愿意冒这么一个小小的险，凭什么要让堂姐因为发现你的情绪不对，主动关注询问你的情况，又因为堂姐忙碌之下没有注意到你的情况，就直接铤而走险。”

“因为你不?愿意低头求人，觉得?这么做丢脸吗？”

“关乎自己未来的事情，都不愿意低头求人，只是等别人主动关心，摆什么小姐脾气！”

厨娘的这种行为，是清雪无法认可她的重要原因。

一次次轮回转世，曾经她的身份也很低，加之那时候没有经过太多学习，能力也不?如现在，同样当过丫鬟小心翼翼的伺候别人，明明差点儿被拐卖，依旧要被上位者随意利用，连生命都无法保证。

相比起厨娘曾经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上面有地主官吏压迫，也曾受过委屈，需要努力帮助家里干活，明白上下尊卑有序。

清渺的最初，可是出生于人人平等?的时代，被父母娇宠着长大的娇娇女。

在弟弟出生之前，当了十几年的独生女，之后也没受到过什么磨难，性子难道不?比厨娘更娇气？

突然之间就转世到了另一个世界，成了贫苦农民的女儿，还有一对重男轻女的父母。

明明自己都快要饿死了，整个人瘦的跟个麻杆儿似的，胃里更是火烧火燎的，却因为任务的必须，把救命的粮食让给一个素未相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碰到的人。

之后被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虽说没有了饿死的危险，可是那些嬷嬷为了训练出合适的丫鬟小厮，用的手段也并不温和。

这样曾经也很娇气的她，不?是照样忍耐了下来，一次次针扎过后，学会了那一世赖以为生的针线。

后来成为被拐卖的小孩，被人随意利用，想要拿她的性命，助那些人顺利逃生。

彼此无亲无故的，就要做出自己其实并不愿意的事情，还要以生命为代价。

她不恨吗？

不?，她恨！

至今回忆起来，她的心里依旧有着淡淡的恨意，她可以确定，接下来突破金丹期的时候，这些琐碎的事情，很可能作为心魔出现。

只是她不?能把这种态度表现出来，还要对能够结识那些大人物家的孩子，能够为人所用表现的感恩戴德。

免得?被人觉得?她有报复的心思，以后可能造成麻烦，顺手处理?掉，还要连累她的亲人。

能够一世世的活下来，通过系统的考验，获得现在的这些天赋，就是因为清渺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从来不会在不合适的时候乱跳。

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就要做什么样的事情，每一次转世后恢复记忆，从舒适自由的状态，又要再一次妥协，转变速度相当快捷，不?会让自己受到太多的影响。

结果现在却见到了，明明就是一个伺候人的下人，却不合时宜的耍小姐脾气，表现的自己多么有自尊心的厨娘。

要是小事儿的话，那么耍耍脾气也无妨，谁要她长的好看，美人总是有特权的。

可是这种关乎未来的，她绝对不愿意遭遇的事情，竟然还是拉不?下面子。

只是清雪稍微表示了一下不?要打扰的态度，就顺理?成章的劝说自己，既然清雪不想听，那她就不用说出来了，连努力争取一下都低不?了这个头。

自己不?愿意争取，只想让别人主动体谅她，清渺只能报以冷笑。

“你之所以看到堂姐不?满，就没有再开口祈求，反而在计划失败后利用堂姐，不?就是欺负堂姐年龄小性子软，应该不会怎么罚你吗？”

“你那么利用堂姐，表现自己的可怜之色，展现自己的魅力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一旦你成功了，堂姐在怀宁师兄心里的印象，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师兄妹以后会不?会产生隔阂。”

“你确实有苦衷，可是就因为有苦衷，就能够毫不犹豫背叛主子的下人，我和堂姐要不?起。”

“毕竟，这一次你因为有苦衷被原谅了，下一次一旦再遇到什么事情，你只会理?所当然的用有苦衷说服自己，这一次你失败了对堂姐造成的影响不?大，下一次成功了呢？”

“我的背景没有堂姐雄厚，更扛不?起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苦衷。”

“苦衷，呵！”

清渺不是男性，对于厨娘的美貌也不?会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思。

才懒得?惯着这种看不?清自己的处境，自尊心不?合时宜的强大，还爱自作主张，随时准备以苦衷为理由，踩着主子上位的下人。

也就是看在同为女性，不?想让厨娘有那些不?堪的经历，所以清渺才会提醒她一下，让她收敛一下这不?该表现出来的性格。

虽然她的这些话听起来，更像是在嘲讽。

不?过也确实可以当做嘲讽来理解，这个世界是古代世界，不?是人人平等?的现代世界。

古代类型的世界，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侍妾情人这类权势地位的附属品，地位本就不?高。

朋友之间随意赠送侍妾歌姬之类，本就是再惯常不?过的事情，否则未来也不?会有那么多经手她的人。

归元宗毕竟是正道门派，门人弟子的行为，要是真的不?符合主流思想，自然会有执法者出手处理?。

更何况除了能够随意送人的侍妾之外，还有那些沦落风尘的女子，别人能够接受忍耐，为什么她就这么大的脾气。

因为长的好看受人追捧，多有异性愿意答应她的要求，有点儿脾气难免，清渺也可以理?解。

可是既然落魄了，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就该好好收敛自己的真实心思，装也要把那些惹人不?喜的性情压下去。

真要说起来，未来她的那个恋人之所以会死，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她自己闹得。

都是同样的经历，其他人能够有一个两情相悦的良人，肯定是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谋求一份平静和幸福。

只有她因为容貌出众，就算在众人身边辗转，别人也愿意因为她的容貌惯着她，有着一身不符合身份的脾气。

明明只要她安安分?分?的，幸福就触手可得，结果整天哀哀怨怨，说什么身体不?干净配不?上恋人，同时努力打听灵药。

问题是无论是什么灵药，都无法改变她过去的经历，只不过是能让她心里多几分?安慰，觉得?畅快一点儿罢了。

却因此逼得她的那个恋人，不?得?不?四处打听她想要的灵药，却因此失去了生命。

失去了这个深爱她的人以后，她才觉得?后悔了，同时疯狂的报复导致她不?堪过去的人，觉得?要不?是这些人，她的恋人根本不会死。

问题是当初她要是不耍脾气，总是说什么配不?上，问恋人以后会不?会后悔，她的恋人不必冒险，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没了这些不?合时宜的脾气，表现的温顺一些，凭借她的绝色容貌，就算依旧沦落成被人随意赠送的侍妾，也总会有人愿意留下她的。

或许确实有人喜欢美人的娇嗔，觉得?美人就算是发脾气也很有魅力，但是能够随手把侍妾送出去的人，明显不会有太过浓厚的耐心，表现的乖巧一些，才更加的惹人怜爱。

而不?是开始新鲜一段时间，之后因为她安定下来之后，发现现在这个人同样因为容貌纵着她，就表露出来的脾气而感到不耐烦，顺手送给了别人。

总归是绝色美人，拿出来还是很有面子的，只要她不是耍脾气闹得别人不?耐烦了，养一个侍妾花费并不算大，至少比不?上能够因此得到的面子。

“殿下，我……”

厨娘可不知道，她原本伺候的清雪殿下，那性情一直都比较温和的堂妹，竟然也会有这么毒舌的时候。

此刻听到清渺在她听来特别毒辣的讥讽，原本的哀求之色，也表现不?下去了。

她想说，她当初之所以没有主动争取，不?是欺负清雪殿下年幼心软，只是因为殿下这几年对她很好，当时殿下的心情有有些烦躁，不?想让继续坏殿下的心情，让殿下和另外一个真传弟子作对。

后来之所以会对殿下的师兄怀宁殿下出手，甚至利用殿下以表现自己的可怜之态，只是因为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可是张了张嘴，她发现这种话她说不?出来。

说她在乎殿下不?愿惹殿下生气，可是相比于被人陷害利用，不?过是杂役多说了几句话有些冒犯，根本算不?得?什么问题。

说不想让殿下得?罪另外一位真传，可是相比于一个师傅普通的真传弟子，被师兄误会显然影响要大的多。

如果她真的重视这件事，不?惜一切都要解决，那么比起勾引怀宁殿下并利用清雪殿下，其实还是直接告诉清雪殿下，这件事更容易得?到解决。

而一句有苦衷，显然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不?提前向自己侍奉的清雪殿下说出真相，反而舍近求远要勾引怀宁殿下的原因。

毕竟她的苦衷，并非不?能言之事，反而只要她愿意说出来，以清雪这好歹有几分?心软的性子，解决起来会更加容易。

说到底，终究是人善被人欺，清雪殿下专心修行，对她们这些仆役比较和善，加之外表稚嫩，不?由得就被她看低了几分?。

此刻被人当头一棒敲下，再仔细的回忆一番，厨娘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心灵深处，她没有意识到的小心思。

她怕被那个真传纠缠上，也因为曾经在外门的时候，有许多男弟子主动帮忙，生活轻松又舒适，厌恶起了现在需要工作，别人搭手帮忙没那么容易的日子。

而那个真传的出现，让她烦恼的同时，也让她生出了小心思。

比起被一个对女子不?好的真传缠上，当然是抱上一个怜香惜玉还实力强的大人物的大腿更好，她的身份也恰好能接触到其中的一位。

她没有说出真相，却一次次恰好在清雪心情不?佳的时候呈现欲言又止之色，其实已经潜藏了不?想这时候说出真相，让事情被简单解决掉的心思。

后来勾引不?成功，本来她还可以等?其他的机会，反正只要她还在服侍清雪殿下，那个真传弟子也不?敢随意出现。

可是她担心，下一次怀宁殿下来的时候，她是不是还有机会，因为点心做得?好被唤出来，就选择了铤而走险。

在她看来，清雪殿下自幼被保护的好，如今年纪不?大性情一向柔善可亲。

到时候就算失败了，只要解释一下自己的无奈，有了前些日子的欲言又止做铺垫，清雪殿下肯定会原谅她的事急从权。

也就是说，这件事成功了她能得到一个怜香惜玉对侍妾好的夫君，失败了也不?会受到惩罚。

只是没想到，清雪对被人背叛这件事这么敌视，以至于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送回了杂役峰。

这些日子在被那个真传弟子纠缠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有些怨恨清雪，她以为自己是在怨恨，要不?是清雪表露出来的态度那么厌恶，她也不?至于寻不到其他人的帮助。

可是此刻在受到打击之后深刻剖析内心，她才突然发现，自己怨恨的是清雪没有按照她的计划来，没有原谅她，之后才是清雪的态度导致的后果。

不?得?不?说，有一个炼丹师的哥哥，在很多时候真的很方便。

不?过是撒了一点儿炼制清心丹的一点儿副产品，就能让厨娘主动挖掘心中想法，陷入愧疚悔恨之中。

当然这也是因为厨娘实力太差，就连筑基期炼丹师的炼丹失败后，丹药破碎后的副产品都扛不?住，轻易的受到影响。

“我刚刚好像闻到了一点儿清心丹的味道……”

远处厨娘听不到的地方，清雪有些疑惑的看向清渺，她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更何况清心丹她也没少服用。

不?过她刚刚闻到的清心丹的味道，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

对于清渺的毒舌，她却是没有丝毫的意义，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怎么能够比得?上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堂妹。

更何况，真以为她没发现，厨娘在表面的感激之下，隐藏着的其他情绪吗？

“这个啊，那是我哥哥最初学习炼制清心丹的时候，炼丹失败的副产品，一些药效有些变异的药粉，能够让人剖析内心，但是对方实力不?能太强。”

“虽然属于炼丹失败之作，但是因为毕竟是我哥哥的作品，就在储物戒指里装了一点儿。”

“我刚刚发现，她看着你的眼神有怨恨之意，就算感激你的相救时，那种怨恨依旧有些残留。”

“我只是让她想清楚一点儿，明白事情的对错，别把什么事情都往别人身上扣，升起什么恩将仇报的心思来。”

“就算她只是一个小人物，以防万一也是有必要的，谁知道小人物会不?会起到什么大作用呢？”

“就当是有备无患吧！”

“也是，我隔断时间会让人问一问的，要是她没想清楚，也确实该以防万一了。”

清雪虽然不觉得?小人物有多重要，不?过自己救了人，却得到怨恨的事情，还是让她生出了警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