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京中风云（睁眼就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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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相国最近很上火，他的门生党羽被不知名的大手紧紧攥住，隔三差五的病逝，不间断的意外。

大多位高权重的人，隐约还是信些天命的。这使得他手下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他一开始怀疑这是小皇帝的手笔，几番探查居然毫无进展。

事实上，贺子恪也二丈摸不着头脑。他很想动一动林家没错，但是他绝计不敢这么大手笔。林家在元朝的地位极其特殊。

林相国祖上是跟着他曾祖过命的交情，只是交情太深，变了味道。他爷爷挨着他曾祖的面子，对着林家客客气气，你来我往的联了几次姻，导致贺家上上下下都有那么几个姓林的姻亲。

到他父亲这儿，身份变了，他们逐鹿中原，天定大元。这时林氏就跟跗骨之蛆一样，恨不能长在身上捞好处。又像水蛭攀爬，血脉牵连摘除不得。

他东宫奶奶信林，他娘姓林，他叔伯兄弟家里多多少少都供着几个姓林的。这能怎么招？

所幸他父亲是个聪明人，已经暗中替他做了不少事。但是若是彻底剿灭林氏，他父亲却是不敢。

你祖宗父亲都说林家忠良楷模，治世能臣。你把林家连根薅干净？那是骂林家奸佞还是骂祖宗昏庸？

他父亲到弥留之际才敢稍稍撕破脸皮，让不少林党天灾人祸的去了。这才给贺子恪留下一批安插自己人的机会。若非如此，光执掌朝堂这一节，贺子就恐怕还要再脱几次皮。

现如今，跟林姓相关的人竟然像是中了诅咒，一个接一个连串出事。贺子恪开心的简直要笑出声来。简直久旱逢甘霖，瞌睡送枕头。

闹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导致这局面虽然令人好奇却不重要，好好把握这局面不错失良机才重要。贺子恪迅速安插人手。绝不给林氏任何喘息的机会。

塞外黄沙满天飞，两边对战兵士都在苦苦支撑，元朝军饷较对面多些，谢恒他们日夜刺探，重赏重罚之下终于得了消息。

历时三月才终于找到了戈尔丹的败军残将，其中消耗自然不少，但终于得了消息，这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大元朝还是终将踏平此界，一统天下!

谢恒派胡烈领命前往剿匪。自己则漫步在军营里，趁人不备躬身掀帘走进一个不起眼的营帐。

谢恒未穿着甲胄，冲着营帐里的黎顺一撩袍就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您来了。”

“脱衣服”黎顺抬眼看了看他，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从前黎顺武功高强内力雄厚，虽然年过半百但从未显老态。如今不过半年有余竟然已经半头花白，尽显沧桑。

谢恒问也不问，就乖顺的脱下外袍，仅着中衣，依旧跪的笔直。

黎顺伸了伸挂在墙头的马鞭“你如今身为大将军王，天子免跪，我还打的打不的？”

“自然打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谢恒语调平缓恭敬，知道挨打竟如无事发生一般。

“咻”谢恒中衣上冒出一道血痕“我且问你，林党二百余人是你派人杀的？”

“是，我派丰台私兵暗探，不择手段，不留痕迹。二百三十七人，尽数暗杀。”

黎顺闭了闭眼，又抽了一鞭，“你营里的林氏子弟，旁系党羽？”

“荒漠重金收买私兵作戏，未留一个活口归营。”

“吴国栽赃林绍安屠城，宋国污蔑林绍成叛逃？你当真好计谋!当真不怕死！你看看这是什么。”

黎顺扔下一摞书信。其中记载许多官员对谢恒种种罪证的检举。

“这么一摞子我都不知道我拦下的全不全，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万一事发，你有八百个脑袋都不够砍！你是不是被冲昏了头脑，真想凭着儿时跟小皇帝那点情分活命”

谢恒捡起细细看了，恍然一笑“这些我已经知晓。丰台我已经安排妥当，有愿隐姓埋名合家过日子的，我发了安家银子。愿留下追随我誓死殒身的，我亦替他们儿女做下安排，去留皆由本意。林氏元气大伤，再不复从前，只要陛下多开恩科，励精图治，轻徭役薄，十年之间，必景福唯新，千秋万景”

“你呢，谢恒，你呢？你在哪？嗯？”黎顺抄起马鞭对着谢恒一顿猛抽。拼命想打醒这个当亲儿子养的主子徒弟。

“人死养恩尽，师父，恕弟子不孝。不能给您养老。”

黎顺喘着粗气，半响说不出话。

“师父，您也明白，何谓霍乱之源，我但凡活着，丰台大营但凡存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总会有别有用心之辈打着我的名号趁机作乱。这就是悬在我脖颈上的刀，现在我把这把刀拿下来，替这天下，替黎民，替陛下做点什么不好吗？师父，您就原谅谢恒吧。”

黎顺仍不肯发声，抽打谢恒的手有一丝丝颤抖。谢恒停了半刻，看了看黎顺，张嘴接着说“谢恒太苦啦师父，谢恒不是铁打的，谢恒没有爹娘，没有兄弟，孤身于元朝，波涛暗涌，许多话没人说不能讲。师父二十年啦，这世道，谢恒真的看够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