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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悦也没想到自己编的那套术法是这么个玩意儿,赶忙将籍册收起来。
岑羽:哎!他?还没看!
朔悦咳道:“虽然我那套术法有些问题,”都总结的什么不三?不四的话?
“但?情况,约莫就是这么个情况。”
岑羽:哦,懂了?。
这就是一段倒插门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最?后却忽然死于灭门的短暂人生。
岑羽叹了口气,为原主。
这个时候,忽然有几只嗡嗡朝着他?们一行四人跑了?过来,跑到近前,停下,低头、曲起一只前腿,对着四人行礼。
若白扫视四周,不紧不慢道:“修鬼道的,最?是容易摒弃做人时的心性,越强越如此。”
这位崇舟鬼王却能用术法将盘踞的地盘儿变做一派人间景象,驯服的嗡嗡还如此温顺有理,全然不像个修鬼道的鬼王……
若白变出他的扇子,敲着掌心:“有意思。”
他?觉得他?这么一番分析,身边另外三?个不说听得多?细致,总归是在听的,一扭头,岑羽他们早骑了?嗡嗡行出去几十仗远了?。
只余一只蓝色的嗡嗡驻足在原地,同他?大眼瞪小眼。
若白:“……”
赶忙跨上追去。
岑羽早已边骑着嗡嗡边跟朔悦分享起了?他?和沧沉在凤族生息节时的经历。
说他们在生息节时也见过嗡嗡,是一个行脚商人带去的,驯养的嗡嗡也十分的温顺,小孩儿独自骑上去,都不用担心会被嗡嗡颠下来。
他?那时候听闻嗡嗡难训、最?是桀骜,还惊奇那商人训嗡嗡训得好,没料到原来深渊的嗡嗡也是如此。
朔悦点头,边遥望眼前的景致边道:“想必是这位鬼王的手笔了?。”
行在岑羽另一侧的沧沉对岑羽道:“你若喜欢,也驯养几只。”
岑羽心道此行之后,天界他?不太想回,倒是可以和沧沉商量着在凡间找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落脚,到时候安定下来了,可以养一些玩儿玩儿。
若白赶了?上来,行至朔悦旁边,朔悦当即抬腿在嗡嗡身上轻轻地碰了?碰,快几步,骑着嗡嗡绕去了沧沉旁边。
若白无声地看着朔悦,岑羽也看着,看完扭头看若白。
若白收回目光,回视岑羽,微笑。
岑羽无语,心道你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另一边的朔悦忽然咦了一声,抬手指远处:“看。”
但?见绿荫小河的尽头,现出一座人来人往、炊烟袅袅、行商走贩聚集的小镇。
可这里明明是无尽无妄深渊,凶戾之气四溢,哪里能有凡人?
分明也如这盎然的景致一般,亦是个术法变出的虚幻。
但?一个修鬼道的鬼修,你说他人性尚存,把自己盘踞的地盘儿变成凡间的样子,倒也还能理解。
毕竟做鬼之前,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人。
可哪个鬼闲来无聊,鬼小弟不招,招出这么一座虚幻的凡间烟火?
这怕不是人性尚存,是修鬼道修魔怔了?吧?
若白哼道:“难怪两百年矗立奈何桥不动。”
这位鬼王对凡间的执念,不是一般的深。
这个时候,朔悦又把岑钟的籍册招到手里,边骑着嗡嗡往那处虚幻的凡间小镇行去,边低头看起籍册来。
岑羽心态又好又稳,不但?不急着见那位原主的爹,还同身边的沧沉道:“我在凡间时一直住在仙府后山,都没怎么下山逛过。”
这小镇虽然是假的,但?假的也弄得跟真?的一样。
既然如此,岑羽:“刚好逛逛。”
行到小河的尽头,一座拱桥前,嗡嗡马停下。
四人下马,但?见桥头插着一个小旗子,旗子上写着“安禾”。
朔悦一顿,低头看手中的籍册,册子上岑钟倒插门的那个小门派所在的镇子,正叫“安禾”。
岑羽:这原来就是原主的老?家。
这老?家和凡间众多?的村镇没什么不同,集市总在最繁华的街道上,街上走贩小摊一个接一个,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时不时有人敲锣打鼓、放声叫卖。
岑羽原本只是想带着闲心稍微逛逛这假凡尘,如今知道这是原主的老?家,便边逛边在心底对原主道:
我记得你出生没多久,便被救你命的恩人抱着离开这里了?,你自己从来不知道你出生在何处。
如今这处虽然是假的,但?好歹情景都是你那位爹照原样变出的,你便也先看看吧。
岑羽心道:都说“衣锦还乡”“落地回根”。若是凡尘的这个小镇还在,日后一定过去,在那处为原主造一个衣冠冢。
岑羽这么想着,心底忽然咚咚一跳,就像原主的这具身躯在代原主回应他?似的。
岑羽抬手按了?按心口。
沧沉注意到岑羽,转头看过去,岑羽一脸如常,从一处摊位上拿了块糕点,递到手腕上绕着的绿奶龙嘴边:“香吗?”
别的龙有雨露便是奶,这条小绿却是只要跟岑羽亲近,不吃不喝也能得到滋养。
它原本绕在岑羽手腕上睡得香,忽然被唤醒,迎面就是一老?鼻子的桂花香,香得它连打五六个喷嚏:“阿嚏!嚏!嚏、嚏、嚏!”
奶鳞都边打边竖了?起来。
岑羽笑死了。
他?不逗绿奶龙了?,桂花糕递到嘴边,吃之前先问了沧沉一声:“能吃吗?”
还是说吃了?也就是口空气?
总不能有毒吧?
沧沉示意他随意,岑羽这才放心的送进嘴里,抿唇嚼了几口,惊喜地睁大眼睛:好吃!
岑羽转头又拿了两块,一块递给沧沉,一块招身后还在看籍册的朔悦过来吃。
朔悦看着籍册,抬手接过桂花糕,人还没反应过来,疑惑抬眼。
岑羽又吃了?一块:“这个好吃。”
朔悦便不疑有他?地咬了一口,咬完也惊喜挑眉。
一边光闻了个糕香的若白:“……”
怎的,他?也是虚景?
没人给他?递一块?
若白凑过来,自己伸手去拿,却被卖糕的店家拦住:“哎哎,得先给钱,哪里有不给钱就白吃的?”
若白还伸着手,气笑:“他?们不给钱就可以吃,我便不行?”
你个假人,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店家往拿糕的岑羽脸上看了?一眼,再看向若白:“那不一样。他?是我们‘安禾’的小公子,小公子带朋友来我摊前吃块糕,那是我的荣幸。你得给钱。”
岑羽他们一顿,纷纷对视。
安禾的小公子?
若白收回拿糕的手,幽幽道:“看来那位鬼王不但?执念深,还执着于‘自己哄自己’。”
若白:“别是还变出了一个假的师姐妻子,一个假的儿子,在这处虚幻里过着他?美满的一家三口的小日子。”
朔悦难得在若白说完后跟着开口:“籍册上有写,安禾镇上的那个修仙小门派就叫‘安禾门’。”
“‘安禾门’在……”朔悦吃着桂花糕捧着籍册,转身往他?们所处的这条十字路口左右看了?看,抬手指南:“这边。”
不久后,四人站在了‘安禾门’门口。
果?然是修仙小派,门庭不比昆虚仙府这样的大派,甫一看,还以为是凡尘哪个地主家的桩子——
门外一对大狮子,几级阶梯上,两扇朱红色的大门。
头顶门匾上从右至左地题着“安禾门”。
岑羽心底又是咚咚快跳。
岑羽:这便是原主本来的家了。
若白扇尖示意大门,对岑羽道:“小公子,亲自带我们进去做做客吧。”
岑羽看了?看门庭,打头抬步。
哪知道刚迈上阶梯,大门旁的一扇小门打开,从里头跑出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见了?岑羽,赶紧将人拦住,又疑惑地瞥眼看了?看岑羽身边的三?人一眼,没顾上,先拽着岑羽的袖子到一边,低声嘀咕:“小祖宗,你还回来干嘛?”
岑羽的余光默默和沧沉他?们对了?一眼,按兵不动:?
中年男子:“不都已经叫你先去别庄住着,暂时缓缓,避避风头了吗?”
岑羽心道这戏他会,当即低垂眼眸,一副憋闷又不服气的样子:“我就想回来看看。”
中年男子急道:“看什么?看你师哥有没有被你爹打死?”
“你放心,有你娘劝着,打死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脱层皮、床上躺一些时日。”
岑羽继续做戏道:“我师哥……”
中年男子急得不行:“都跟你说了,怎么还问?你如今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你是你爹的儿子,你爹打你,可是能没有顾虑地照着朝死里打的,你师兄好歹外姓人,不是亲生的,动手也得顾虑些。”
岑羽担忧的样子做得很?足:“可我师兄他?……”
中年男子实在无法,只得不情不愿地往岑羽手中塞过来一样东西,“这样便放心了?吧?”
催促,“赶紧的吧,去别庄避一避。”
这才看向沧沉他?们,抬手施礼道:“诸位想必是小公子结交的朋友吧。”
“小公子近几日便拜托诸位了?。”
若白问:“拜托什么?”
中年男子叹气:“拜托诸位帮忙劝劝,劝他?……唉。”说完转身,走进小门。
岑羽走回沧沉身边,展开中年男子不久前塞给他?的那张纸条。
朔悦、若白全将眼睛凑了?过来。
但?见展开的纸条上写着——
无大碍,放心。
师父如今正是气头上,莫要出头,暂且别庄避一避。
四人:看来是岑家的小公子和某位师兄干了什么轻易不能宽恕的祸事。
纸条还没完,挺长,岑羽继续展开——
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
朔悦:?
若白:?
岑羽:?
沧沉:……
纸条还有最?后一段,是落款——
云薄
亲笔
云薄?
这名字又很?眼熟,哪个籍册上见过。
这次却不用朔悦翻籍册,因为若白就知道,毕竟当年是他亲点的人去到天上天。
江雾轻,字云薄。
若白不怕事儿大的哼笑道:“看来这位鬼王身处深渊,没少打听外间的事。”
景致、小镇依照着凡间,亲儿子的事也原样复制。
如今这处虚幻中,已然发展到了岑家的小公子长大了?,同青梅竹马的江雾轻师兄情意相通这一段了。
就是没他?大青龙。
若白笑出了声。
这时候小门又开了?,刚刚的中年男子又跑了?出来,一脸欣喜:“少爷,别走了?,不用回别庄了?!”
中年男子喘着气:“恭喜少爷,你爹在你娘的劝说下,虽不情愿,但?也同意了!”
“日后你便能同你师兄正大光明地在一处了?!”
又开心道:“你娘心疼你,说该有的礼节不能少,不能叫旁人日后瞧不起你,要为你们正儿八经地办一场婚事!给你撑腰!”
朔悦憋表情憋得不行,岑羽抬手扶额。
沧沉忽然搂住岑羽,对中年男子淡淡道:“去告诉你们门主,他?儿子不要什么师兄,如今换人了?。”
又转头看看岑羽,说:“一个入门拜师的师兄,能给得起什么三?媒六聘的礼?”
怕也是只能倒插门?
沧沉气场强大,神色淡淡:“本君的聘礼。”
说着,从沧沉身上飘出去一个小木牌,飘向中年男子。
正是不久前挂在‘替人完愿榜’榜首的那一只。
眼前的中年男子、朱红色的门庭,以及他们所处的街道、虚幻的小镇,乃至岑羽手中的纸条,瞬间烟消云散。
只余深渊原本便有的干裂的大地、枯败的树林,与头顶蓝绿相见的荧光。
以及一个身穿黑袍的、支腿侧坐嗡嗡上的年轻男子。
岑钟。
或者应该称他?,鬼王崇舟。崇舟手拿小木牌,侧头看着,缓缓抬眸,用一张与岑羽略有几分相像的脸庞面向四人,神色平静道:“我儿既寻得良婿,又送来天价聘礼,为父自当欢喜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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