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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早已知道的事实,可她?真?正说出口,他?却又?觉得浑身发冷,但事实上,她?若真?是为了他?去的沧山,他?才该害怕才是。
凤鸢不知道凤珩为何忽然?沉默,她?顿了顿,便道:“珺璟是你的叔叔。”
既然?开口了,她?便会将现在能?告诉他?的,都告诉他?,至于旁的,她?会等他?长大后,再?一一告诉他?。
凤珩本是僵硬冰封的心像是被吹入了凛冽的风,冷寒酸胀,可却融软了它的坚硬。
秦珺璟是他?叔叔?
凤鸢却是继续道:“我和你叔叔是旧交,十年前你叔叔过世了,我也?是直到一年多以前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去沧山救你,照顾你,收你为徒,是因为我和你叔叔是好友,并非是心怀不轨。”
“所以,相?信师父,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都告诉师父,若是想掐师父泄气?,也?不要打碎药瓶伤了自己,更不要再?对师父隐藏自己手上的伤,好吗?”她?的声音很是温柔。
也?是说话间,凤珩手上被那只猫抓破的伤霎时间愈合。
凤珩身体蓦然?一颤,她?知道?
她?竟然?都知道?
他?抬眸去看她?,便对上了她?一如既往温柔的目光,似乎无论他?犯下什么样的过错,哪怕是他?伤了她?,要杀她?,她?却都会包容他?,原谅他?所有的过错,毫无条件地站在他?身后。
又?一阵风雪吹过,枝头的雪和凤珩心里的融雪一样坠落。
她?知道他?方才掐弄那只猫,却没有责怪他?,甚至没有点破他?的伪装。
她?也?知道那日里他?趁着她?五感闭塞时掐了她?,可她?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及过一丝一毫。
她?更知道他?要算计她?的性?命,可也?都纵容了。
这些,她?都知道,她?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好,还宽慰他?,要他?相?信她?。
甚至她?去沧山也?是为了他?,而且不是心怀不轨,而是为了救他?。
可她?救他?,却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他?的一颗心起起伏伏。
凤鸢深深看着凤珩,“虽然?我最初是因为你叔叔才去救的你,这一点,师父没办法否认,因为师父是因为你叔叔才会知道你,但这么些时日以来,师父也?是真?的喜欢你,那日在秘境里,即便你和珺璟没有关系,师父也?会救你的。”
凤珩本是冰封的心忽然?间像是被钝刀劈开了一条口,那条口细细长长,却有无穷无尽的汹涌海潮澎湃着要涌入这开裂的万丈寒冰之中。
恍惚间,他?又?听得她?道,“因为你是我的徒弟,无论你如何,你都会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师父都会疼你爱你如命,不会有你过往经历的算计,更不会有那些数不尽的暗害。”
她?道,“你想要什么,为师都会为你找来,你只要安乐、自在就好,旁的,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为师也?会为你撑起来的。”
她?的声音是轻柔的,也?是温和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落满上元的洛阳,却掩盖不住她?温柔的眉眼。
有成片的雪飘落在他?眼眸间,他?眼睫微颤,融化的雪水便滑落在他?眼角,似泪滑落。
过往种种犹如浮光掠影般,极快地自眼前一一掠过,很快,却又?幕幕清晰。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过往种种,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连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都记得那么清楚。
甚至连他?要摔入知晚殿池水时被她?抱起后,她?说的“没事就好,你没事,为师就开心了”。
他?都清楚地记得。
也?是这一刻,凤珩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么多挣扎困苦都不过是一场无谓的荒谬,他?早就在第一次见到光芒和她?一同涌入暗牢时就开始不自觉地靠近她?。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唯有她?是那黑暗之外的颜色。
让他?怎么会不想生生世世都留在她?身边?
雪水分明已经滑落了,可却仿佛还有源源不断的雪水融化着,自他?眼角滑落,击溃了他?心里早已坍塌的城墙。
凤鸢半蹲在凤珩面前,取出锦帕轻轻擦拭着他?眼角滑落的泪:“相?信师父,那些都过去了,它们只会是过去,只会是你以后坚强的理由,不会再?出现在你今后的人?生里。”
可凤珩眼角的泪却仿佛更多,分明是朦胧的视线里,他?眼里的黑暗却如潮水般褪去,眼前唯余下她?一袭红衣铺开在雪地里的身影:“师尊——”
“师父在,师父一直都会在。”凤鸢轻轻将凤珩拥入怀中,“别哭了,都过去了。”
凤珩的泪都滑落在凤鸢心口,耳边都是她?心口跳动?的声音:“可是我一直在伤害您——”
是啊,她?一直对他?那么好,他?却一次次不信她?,一次次伤害她?,甚至在她?用命救他?后还不肯信她?,还险些掐死为了救他?而重?伤的她?。
小白团子本该软糯的童音满是撕裂的沙哑,凤鸢更加心疼了,紧紧抱住了他?:“你怎么会伤害师父。”
这个孩子压抑了太久。
他?自幼活在沧山魔窟的魔修手中,人?人?都能?轻贱他?,不过八岁的年纪,却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她?救他?出沧山魔窟时,他?满身满脸都是数不清的伤,被囚|禁、被凌|辱、被鄙夷。
这样的人?生,让他?怎么向善?让他?怎么明辨是非?
所以他?害怕畏惧她?,防备试探她?,她?都一一纵容了。
在秘境里,他?要她?用命去救他?,她?纵容了。那日里他?故意掐她?,她?也?纵容了。
远远的有梆子声传来,一下,一下,敲在烟火绽放间,也?敲在寒夜里,仿佛迎着凛冽寒风,敲落了满树的松雪。
那凉透的雪散落在凤鸢脖颈间,冰寒刺骨,也?刺醒了她?的神智,她?抱紧他?:“师父知道你试探师父不是为了要师父的命,你从?始至终都有好好地保护师父。”
凤珩身体狠狠一颤,他?哪里是在保护她?,他?分明是一次次地在利用她?的信任伤她?害她?。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可他?却听得那温柔的声音继续道:“你在保护师父,所以你才会第一次故意用灵虚佩唤来师祖,所以你才会在师父受伤时,不顾自己伤势地催动?灵虚佩。”
她?是懒了些,笨了些,可却并没有真?的蠢笨到看不透他?那样明显的试探。
阿珩第一次催动?灵虚佩唤来师尊时,一向慈悲仁善的师尊竟然?是先有意无意地看向了阿珩和他?手里捏着的灵虚佩,她?怎么会看不出异样?
她?从?来都只相?信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又?怎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放心地把他?放在陆承见身边?
只是他?要试探她?,她?都默许着。
这是她?欠秦氏一族的,即便他?真?的要她?的命,她?也?会受着。
她?在等,等他?试探之后相?信她?是真?的对他?好。
她?本以为自己要等很久才能?等到,她?也?以为她?要为此付出许多,毕竟他?有过那样暗不见天日的过往,又?怎么可能?轻易信她??
可他?虽是没有轻易信她?,但也?没有她?以为的要那么久那么难才信她?。
即便他?身处黑暗,可心里却还是始终存有一丝良善的。
他?因为不安,因为害怕,因为不敢相?信任何人?,所以会试探她?,会想要她?舍命救他?来证明她?是真?的在意他?,但他?也?知道别人?没有义务对他?好,没有义务要为他?舍弃性?命,所以他?在试探她?之前,也?会真?正确保她?的周全。
否则他?不会故意提前催动?灵虚佩,唤来师尊一次。
她?即便是最初真?的以为他?是不小心催动?了灵虚佩,可出了意外之后,她?又?想起阿珩清晰地记得他?催动?了灵虚佩之后师尊是多久来的,她?也?该清楚了,他?催动?灵虚佩便是想知道她?有生命危险时,师尊能?在多久之内赶到。
再?后来,他?分明被黑雾吞噬着,连动?都动?不了,却因为看见她?受伤,就完全不顾自己满身的伤,不顾自己强行调动?灵力可能?会惹怒邪祟丧命,也?要催动?灵虚佩,唤来师尊救她?。
从?始至终,他?要的都是她?全部的爱重?与信任,而不是她?的命。
就为了一份爱重?与信任,他?甚至愿意为之赌上自己的命,却还不会忘记护她?周全。
怀里的身体已经是浑身发颤,凤鸢低头,轻轻印在他?额头,“你分明只是想要相?信师父,又?怎么算是伤害师父?”
凤鸢的声音交织在风雪中的梆子声里,不远处就有烟火嘭然?炸响,震耳欲聋。
凤珩眼底的泪溃然?决堤。
他?厌恶凤无尤,厌恶沧山魔窟的所有魔修,可其实他?更厌恶的是这世间的所有人?,魔修对他?见死不救是正常,可为什么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见着他?都是唾弃,只因为他?身在沧山魔窟吗?
所以他?就是该被关押进沧山魔窟的名门正派凌|辱?
他?不在意受伤,不在意所谓的正邪,不在意所谓的对错,甚至不在意生与死。
他?害怕的是一次又?一次的舍弃与绝望。
比之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最让人?畏惧惶恐的。
她?救他?出沧山魔窟,对他?千般好、万般宠爱,可他?没办法不害怕,怕这一切都是如以往一样的有所预谋,更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他?依然?还置身那暗无天日的沧山魔窟暗牢,依然?要日日过着那样痛苦、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希望的日子。
若是如此,他?宁可死。
所以他?用性?命去赌了一场爱重?。
赌赢了,他?永远信她?。
赌输了,左不过他?赔上一条命,而她?会因为那枚灵虚佩安稳无虞。
那场算不得意外的意外发生时,他?本以为自己会很平静的,毕竟这是他?一手算计好的。
从?第一次故意催动?灵虚佩唤来洛迦便开始一步步算计好的,可真?正临到时刻了,看见她?浑身染血,连剑都拿不稳,却还要执着地为他?斩开漫天黑雾,他?却还是害怕了。
看见凤无尤偷袭灵力溃散待尽的她?那一刻,他?分明催动?了灵虚佩,浑身却还是控制不住的阵阵发寒。
甚至到现在了,她?一提及,他?都还手脚乏力的后怕着。
他?撑着早已乏力得厉害的手,却又?能?紧紧地抱着她?。
好在,他?赌赢了。
好在,她?知道一切,却还愿意让他?一直在她?身边。
凤鸢回抱着凤珩,任由他?眼里的泪滑落她?心口,她?阖了阖眼,朦胧的视线里是高高绽放着的璀璨烟火,满心满眼。
风雪越积越厚,怀里凤珩的哭声也?越来越嘶哑。
她?很心疼,可有些时候,只有哭出来,才是真?真?切切的释放,才会真?真?切切的平复。
她?一直抱着凤珩,轻轻抚着他?瘦弱的背脊,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山雪与烟火。
漫天的天灯也?在雪与烟火里摇晃着。
雪夜风寒,凤鸢为了让自己和凤珩不那么显眼,并没有掐诀避雪,因此当头顶的大雪不再?纷纷扬扬时,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便对上了苍栩的目光。
苍栩撑着伞,二十四骨的纸伞撑开,风雪吹落,却再?吹不到凤鸢身上,只偶有细碎的雪顺着斜吹的风飘落在凤鸢曳地的衣袍间。
茫茫白雪间,凤鸢一袭火红衣袍,如雪地里盛开的寒梅,清香凛冽,厚雪压枝不弯,苍栩凝视着凤鸢眼角的泪。
伞沿有雪被斜风吹落到他?手背上,像是她?眼角的泪坠落到了他?手背,冰凉的,他?却被狠狠灼了下。
“师姐回来了?”凤鸢望着苍栩,嘶哑着嗓音问。
他?缩了下被灼烫的手,应道:“是,回来了。”
凤鸢轻轻顺着哭得昏睡过去的小白团子的背脊:“没事吧?”
“没什么事,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邪祟。”苍栩想起那分明像是苍浔,却又?不是苍浔的邪祟。
邪祟可以由人?心底的怨恨歹念化成,但必须是人?死后,那些浓郁得化不开的怨恨歹念才能?化作邪祟,那邪祟分明是苍浔的模样,却又?不是苍浔。
苍浔已经身死道消了吗?
苍栩找不到答案,只是忽然?觉得有些累,但看着温柔细致地问凤珩遮挡风雪的凤鸢,他?又?忽然?觉得那些许的疲倦随着风雪消散了个干净。
于是他?想起了那日里谢师兄说过的话。
——“你还没来得及见过阿鸢的小徒弟吧?真?的挺乖的,有这么个乖顺的孩子跟在阿鸢身边,想来也?能?约束些阿鸢的性?子,毕竟她?要为人?师,便得约束自己。”
他?想,她?何曾没有约束过自己?她?要照顾他?,如今还要照顾阿珩。
“阿鸢。”苍栩唤凤鸢。
“嗯?”凤鸢疑惑苍栩怎么会忽然?这么温柔地唤她?。
“我们回宗门吧。”他?道。
凤鸢更疑惑了,他?们就是要在上元节之后就回宗门啊,师姐怎么又?特意说一次?
她?迎着绽放的烟火,深深看进苍栩眼里,也?在同时看清了他?眼底几乎掩藏不住的倦意,几乎是同一时间,她?便意识到了他?方才去追的那邪祟只怕是有问题,但她?话到嘴边,只是道:“好,我们回宗门。”
苍栩凝视着斜吹的风雪扫在凤鸢血红衣衫间,更加将手中伞倾斜了,只任由风雪吹落在他?身上,她?头上的雪却再?不会积厚。
他?笑了笑,如冰雪初融:“我来抱阿珩吧。”
凤鸢几乎被苍栩眉目间绽开的笑意迷了眼,下意识般便将睡过去的凤珩交到了苍栩怀里。
上元还未过,苍穹之下的烟火依然?华光万丈,雪地里,三?人?的身影却已经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多,本来想分开放的。
但是想了想,为了完整一点,还是放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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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我洛阳的河结冰没,架空!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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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团子小时候的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看在我这几天这么勤劳的份上,休息几天,下周一(3月1日)晚上9点再继续在《我以弑师灭徒闻名修真界》写小白团子长大的剧情。
虽然大红包要等全文完结再发,但为了弥补休息这几天的偷懒,也庆祝一下小白团子终于长大,这一章留评有红包。
100字以上的评论是100jjb红包,长评是500jjb红包,么么哒~
(自我发文两天之内有效,发文时间:2.23下午一点半)
还是先声明一下。
长大的剧情就是真的开始感情线,但是不是没有虐的。
基本上只要能找到糖的地方,就会都是以后的虐。
(ps:虽然我觉得那都不是虐,毕竟虐男主是我的爽点,但是就是看每个人的虐点了)
所以,快去隔壁收藏吧!
我先休息两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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