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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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姑娘可真是个明辨是非的好姑娘。”杜韵文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说道，“乐姑娘早些休息吧。”

“嗯，你也是。”乐清瑶说道。

杜韵文向她颔首，随即回自己的房间，手刚触到房门时，果不其然，又听见乐清瑶的声音：“谢谢你帮我擦拭云念剑。”

虽说是要去休息，却一点没有关门的意思，估计还是想对她说感谢的话，打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是没有偏头朝她看，说了一句：“不用，小事。”后推门而入，轻轻将门合上。

好久都没听见乐清瑶合门的声音，杜韵文想着，莫不是还在纠结什么话没有说？她不放心的打开门，却发现乐清瑶站在她自己的房门口朝她的房间看着。

“乐姑娘为何还不睡？”

“我见你入了门，久久不将灯吹灭，为何？”

“这………”杜韵文适时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我……怕黑……”

“怕黑？”乐清瑶没有嘲笑的意思，单纯觉得很不可思议。

“四周一片漆黑的时候，会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会让我不安，故而不灭灯。”杜韵文说着，眼里没有对陌生人袒露心思的过于羞涩，反而一片赤诚的大方。

乐清瑶竟鬼使神差的说道：“那杜老板你吹灯安心睡好了，我会在外面守着你，很久很久。”

杜韵文眼里闪过一丝疑虑：“为何？”

乐清瑶抿了抿嘴唇，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自那次私心想要杀了她时看见她的眼睛，就没能下手。她总能想起来杜韵文那时候的眼神，很温润，却又很决裂，她根本不怕死，不怕她会一剑杀了她。

杜韵文在给她倒茶时，说了一句：“茶有点烫，喝前多吹一吹。”那时候就已经在提醒他们，要小心了。

她更忘不了的，是在康王府那么多死尸包围的情况下，杜韵文就那么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还说要帮她清理云念剑，总还是对着她笑。

对着一个恨不得杀她而后快的人笑，那笑暖人心窝，云淡风轻的，仿佛能宽容这世间的一切，干净温润的像一塘汪汪的池水，叫人忍不住向她靠近。

有时候乐清瑶真的不明白，杜韵文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甩开先前的问题，说道：“杜老板，我对你有什么样的心思，你不会不知道，你这样肆无忌惮的出现在我面前，不怕我杀了你？”

“乐姑娘真那么想杀我吗？”她反问道。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想杀了你？”乐清瑶的语气倏的变冷。

“呵，”杜韵文笑了笑，“我听说过乐姑娘你的事，玉林山擂台的事情，在邺洲城传的沸沸扬扬的，想不知道都难。世人说云离宗的乐清瑶，因见不过五毒教的人使诈，冒着跟圣上站反队的风险救下了青拳帮的二堂主，还留在了全是江湖各大派老前辈的擂台上等着挑战。后来更是为了全天下正派人士的颜面，云离宗的尊严，明知打不过幽冥教的教主，却还是上了，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差点连命都不保，却还是不肯认输。世人都夸云离宗乐清瑶，年少有成，侠肝义胆，明辨是非，一身傲骨，是个不可多得的正义之士。这样一个备受人夸赞的人，怎么会对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湖郎中出手呢？”

乐清瑶不说话了，她觉得冤，身子都让人看了去了，完了她还不能生气？！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她愤愤的说：“就因为外面传的，所以我要按着外面传着的那样做么？传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几分是能相信的？”

“可是，在韵文心里，乐姑娘，是个好姑娘，别人不知道，所以胡思乱想乱说一气，可我却能看得出，乐姑娘正是那样的人。”杜韵文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又是那样坚定的眼神，就好像她认定了什么东西以后，便再不会更改。

乐清瑶觉得脸有些发热，心里慌了一下子，这杜老板说话怎的还没羞没躁的，她一个女子，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听她讲这些话。果然她脸开始变红，却瞧见对方仍是那样淡然，又恼怒又害羞，说道：“时候不早了，杜老板也休息吧，回去后莫要再点灯了，睡不着的。”

乐清瑶的反应，她自然是全部收在眼里了的，她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而是起了一丝玩心，故作可怜兮兮的说道：“可是，乐姑娘，我，我好怕黑的，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她头都要大了，看杜韵文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心里想着这杜老板怎么扭扭捏捏的跟个女人一样，可话是她说的，她不好这么不负责任的不管她。

乐清瑶只好说道：“那你先进去吧，我在门口守着你，你放心，我会一直守到你睡着再走的。你要是害怕，便叫我一声，我定会答应你。”

这次换杜韵文惊讶了，她想着乐清瑶还待见自己就已经不错了，怎的还奢望她可以为自己做这样的事呢？瞬间觉得自己也过份了些，于是对着她说：“不必了，乐姑娘回房间休息吧，我会灭灯的。”

可人乐清瑶不乐意了，说：“杜老板，怕黑不是丑事，清瑶答应你不会往外说，杜老板你安心睡，清瑶守着你。”

她什么时候说过怕黑是件丑事了？其实她不怕黑，只是四周黑漆漆的时候，会让她感到心里空空的，不安的很。她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经常会有一种自己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感觉，她的心里空空的，就好像是这漫无边际的黑夜一样，什么都不明了，看不见、虚无。

杜韵文还是觉得不妥，说道：“乐姑娘，你回去吧，你这样，韵文受不起。”

“没什么受不受得起的，你过来帮我们，还给我们驱毒粉，还帮我们标明探查方向，我只是守着你一夜而已，这是我该做的，我向来不欠人情。”乐清瑶说的十分严肃。

好吧，看来自己挖的这坑还非得有人填了，她没办法，只好向她鞠了一躬，说道：“那韵文在这里，好生谢谢乐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