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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口镇的码头早在革命党广播之前就一片混乱了,现在听闻革命党放开码头,让自己撤退,那就更是乱的不得了,只是码头被第六镇一个营占着,那些木船上都是第六镇的兵士,巡防队的兵勇之前抢过船,但是都被这些北佬给打下来了,最后硬拼的时候,又被机关枪扫射了一次,这才安分下来,不过虽然如此,码头边的巡防队不但不退,反而是越聚越多,革命党的围三缺一之策似乎很快就能凑效了。.xstxt.org
炮团的刘大山看着怀表,只等那时间到了九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才让通讯兵下去各炮连传令,十点整时炮击清军阵地,现在突破点已经选好,突击队也做好了冲击的准备,就等着时间一到然后巧打猛冲了。他这边看表,一团一营营长倪金也是看表,之前二团把突击的任务抢了去,弄的一团这边好没面子,可人算不如天算,对第六镇的最后一刀还是得由他这个满清武生来砍,真是何其快哉。倪金看完表,又是拿起一块黑布擦拭着自己的大刀,一会他可是要亲上战场的,好让此刀痛饮鞑子之血。
“大哥,对面的革命党不对劲啊。”第六镇二十四标三个营管带,第一营的范国璋稳重,二营的回富兴老实,三营的李殿文就活跳的很了。此时他和一营负责防守北面,看见对面情况有异,便忍不住跳了过来,说是商量,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壮胆。
“不对劲又能咋地?”范国璋虽然嘴上不以为然。可实际上还是拿起望远镜开始看向前方,他很怀疑,自己这边就是革命党的突破口。
“大哥。你说这革命党说的是真的不是?俺是说那缴枪不杀……”说对面不是李殿文的目的,眼看着就要被歼灭,他是来问后路的。
范国璋举着望远镜,一边看一边不屑的道:“你他娘的可别忘记了,俺们可是和革命党有血债的,松江那边的事情,你就不记得了?”松江其实就是前年剿灭革命党突进沪上的那支部队。靠着本地的士绅报信,这几千人大部分被围歼了。“当初俺们事情做得太绝,抗兵杀。降兵也杀,脑袋割,下体也割,这事情你要是记不得。革命党可是记得的。”
范国璋言语只戳到李殿文心窝子里。弄得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范国璋此时放下望远镜,看着低垂着头的李殿文,又笑骂道:“你她娘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玩着心眼,赶紧回去吧。知道什么是后路吗,守住这里就是后路!”
范国璋说完,又不顾革命党的神枪手。跃身站到了堑壕上头的高处,正在众人都无比惊慌的看着他时。他却是说话了:
“兄弟们,俺们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家里寄的,每一分每一厘都是皇上给的,都是朝廷给的。俺心眼直,不管这是骗来的,还是抢来的,俺只懂养活俺们的是皇上、是朝廷,没有皇上,没有袁大人,俺们那个不是还在土里刨食,饱一顿饿两顿的?
俺范国璋是大老粗,识字少,懂的理就更少,可其他不懂,知恩图报俺还是明白的,今儿被国民党围死在这里,那就好好的跟革命党打一场,死,那是报答君恩,不死,那是老天保佑。兄弟们,决一死战,以报皇恩!决一死战,以报皇恩!……”
范国璋在营里素有威信,此时见他大义凛然的站在堑壕上头说话,一时间众人都被震住了,前面说的那些大家都没有听太明白,但后面那个“决一死战,以报皇恩”还是听的很清楚,一时间整个营的士兵都高叫起来,“决一死战,以报皇恩!”一营这边叫,二营三营也接着喊叫起来,只是三个营的阵地的隔得远,号子不是一起喊的,而是你一阵我一阵轮流喊的。
瓮中之鳖还有气大呼小叫,只把革命军气的不轻,营长倪金却虚舞这大刀,大笑道,“他妈的对面那鞑子算是条汉子,这仗我喜欢打,待会……”
营长一说“我喜欢”,政委就慌了神,在旁忙道:“老倪你可不要违反纪律啊!上一次那事情你还记着处分呢。”
倪金被他的处分说的一愣,放下刀摸着后脑憨笑道:“我一定服从纪律,一定服从纪律。”
政委见他如此,只是叹气,还想说什么,只被突如其来的炮声给扰了,只见他嘴张着却丝毫听不见说什么。
清军所据之地极为狭小,诸炮的射击诸元早知,现在这这通炮打得是敌阵后方的炮兵阵地。虽然突破点是在北面,那边因为风向的关系,氯气弹威力有限,但是李成源可不想有任何一个士兵被清军的毒气熏死,是以一开始就炮兵就像摧毁清军的炮兵。十点钟一到,炮弹结结实实的落在满清的炮兵营的阵上,炮弹炸起的尘土遮天盖地,即便是清军分散放置了火炮,但还是有多门大炮被炸飞或是掀翻,而剩下的那些炮即使能反击革命党,可因为革命党的炮阵只在山棱之后,那根本就是死角,观测气球上能看得到,但炮却根本打不到。
摧枯拉朽的炮火只肆虐了几分钟,马良便在炮火的间隙中听到有人惊喊道:“炸啦!炸啦!快跑啊!”只待他转头望去,便看见布置在另一侧的那个炮连阵地上一股绿气忽的飘散开来,他心中顿时有什么东西被戳破了,一下子瘫倒在地,囔囔道:“完了,完了……”
革命军的观测点也是看到了清军阵地的异样,但却丝毫没有停炮的意思,这一通炮整整打了十多分钟,数千颗炮弹只把清军的炮阵犁了又犁,只待那边被炸的发不出炮来良久,这才把炮口转向北面阵地。例行的对清军堑壕反复肆虐之后,炮轰又延伸到堑壕之后,以隔绝清兵对此段堑壕的增援。
清军的士气被管带范国璋提的极高。虽然是被革命军炮兵狠狠的揍了一顿,但是当潜行至堑壕近处的革命军冲击的时候,这些悍不畏死的鞑子兵居然跳出堑壕,想反冲锋过来。只是这些人被炮火震的极晕,即使最后软着脚跳上堑壕,也被革命军一冲而下,最后又踢到了堑壕里。一营营长。昔时的武生倪金,又是不顾纪律,只提着把大刀混在冲击的队伍里东杀西砍。他本想找刚才那个清军管带范单挑的,却不想等他找到此人之时,此人早就已经死了,他身上犹自插着一杆刺刀。手里却拿着一支军官用的六轮手枪。
被炮火完全捶烂了的清军北面防线。酥软的像一条煎已经浑身焦黑的鱼,被革命军一冲即溃,此时爬到镇子内最高屋子顶上的青木宣纯拿着望远镜很是点头,革命军的炮术、战术都非常的犀利,特别是革命军具有白刃战的勇气,这是他最为佩服的。
北面阵地已破,场口镇里面顿时乱的一塌糊涂,诸将苦劝赵国贤不撤之下。只好按照他的军令自行突围,说是突围。倒不如说是逃跑,各将一出辕门全都上了预备好了的轿子往码头赶,这些人进去的时候是军装,出来的时候就是便装了。高级军官多数逃跑,唯有各标的管带大部分还恪守在阵地上,只是其他几面即便没有大炮轰击,革命军的迫击炮也不是吃素的,一通急速射之后,手榴弹刺刀也就上来了。
十点钟开始炮击,十点半开始步兵冲击,十一点不到,最快的一团一营吕观兴部就已经杀到了清军司令部辕门,迫击炮敲掉布置在辕门外头的机关枪后,冲进去的士兵只发现里面的满清官役都站在那等着了,而此时一个穿着新军将帅礼服的老头正被几个人从梁上的白绫上解下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来了道:“大人,大人,大帅已经自尽了,还求贵军能留一个全尸。”说罢就跪在地上磕头。
带队的排长闻言上前一看,只感觉死了的老头确实有点像是满清的大官,顺手把那把统制官指挥刀拿了过来来,然后骂道:“割头那是你们这些王八蛋干的,我们革命军有纪律。”而后又对着那些站着不知所措的官役叫道:“他妈的都给老子把手举起来!举起来!装什么鸟斯文,做俘虏就要有个做俘虏的样子。”
第六镇司令部被占之后,场口围歼战便基本结束了,第六镇全部被歼,统制官赵国贤自尽,其他诸将都已经化装逃匿,被围困在此的浙省巡防队三千余人也被俘虏,为春季进剿的弹药、粮饷全被缴获。第六镇终于完结,江对岸新登县城中的第十镇也在逐渐清剿,虽然和第六镇相比,他们是在新登县城里,有所依仗,但是第十镇之前可是被革命军打怕了,加上此次革命军忽的突破前沿防线,几面围向县城,更是使得第十镇全军乱乱糟糟,统制官孙道仁根本就弹压不住,而炮标的统领萧奇斌、工程营的管带王文瑛等早就化装成商贩,带着亲兵逃跑了,致使第十镇有氯气炮弹也没能用来御敌,只有二十协统领许崇智还在城中,似乎有所凭持,一点也不这着急革命党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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