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误人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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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巧儿站正，捡起柳生的木炭，重新在小黑板上面讲了一遍竖式。她不是专业的老师，临时客串起来却也有模有样，至少两个学生都听懂了。

“你回去给你爸爸说新老师了吗？”讲完，柳巧儿发现问题仍然是出在老师身上。

“说了。”何兴当晚回去就说了，“我爸说不是老师没讲好，是我太笨，没认真听，所以才听不懂。”

何兴说着觉得自己十分委屈，他明明很认真听了，其他老师都夸他聪明。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刚刚才被凶完的刘健十分感同身受，笔摔断了，他只能用剁猪草的刀慢慢削好，搞得两只手都脏兮兮的。

柳巧儿明白了，望山村好多家长本身知识水平就不太高，大多数都只有小学学历，还有些甚至只念了一二年级。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自然会将老师这种高级知识分子放在非常高的位置上，出了问题也是第一时间从孩子身上找原因。

“我不想有这样的老师。”柳巧儿找不到人讨论，便把这话写到了给卫庆的信中。她没有盼他给出一个答复，只是单纯的发发牢骚。

卫庆在上封信里面说他很忙，最近可能抽不出时间给她寄信。

“巧儿想去念书吗？”柳生剃干净脸上的胡茬，他还剪了头发，身上穿的衣服也正式起来。他从不在县里逗留，每次送完货都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就为了能多有一点跟家里人相处的时间。

“想。”柳巧儿点头又摇头，“可是何兴说他们老师教的他的听不懂。”

“那我们去县里念书好不好？”柳生这话并不是一时兴起，每次从县里回家，最快也要半天的时间。如果把家安在县里，不管做什么都要方便一些。

柳大娘知道她的打算，并且已经同意了。虽然她更喜欢望山村这个熟悉的环境，但为了孙女，她愿意离开这片故土。

县里的教学资源远胜乡镇，并且柳生通过运输队结识了通河县小学的一位领导，对方说了，只要满六岁，就可以安排入学。

“所以我们要在县里买房子了吗？”经历过房地产大爆炸冲击的柳巧儿，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想想以后的房子，一平米动辄上万，很多人奋斗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在工作的城市买上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现在有这个机会，肯定是买得越早越好，越多越好。

柳生进入运输队才三个月，虽然是个队长，但也没有这么快的挣钱速度。

“我们可以先租，等爸爸把钱攒够了再买。”这事还不急，柳生只是先说出来看看她们的意愿。如果都同意，他再抽空去县里看房子。

“好。”柳巧儿没有纠结多久，虽然不舍，但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一直留在望山村的。走出去，才更方便她尽快实现自己的理想。

小麦已经转黄，马上就要进入收割的季节。水稻也开始抽穗扬花，柳生从外面带回来的两种稻子生长出来的植株和村里的本地稻相差不大，无法孕育出来更优的种子。

不管是能够促进增产的化肥，还是从根本上起决定性因素的优良稻种，局限在望山村是不可能创造出来的。

这里面临的种种困难，让柳巧儿无比想念学校的实验室和试验田。

“那巧儿想住什么样的房子？”即便是租，也要租一个符合一家人要求的。

“都可以。”柳巧儿并不注重这些外在的物质条件，她也知道，即便这样说，柳生也绝对会主动找一个条件好的。

“那你等着爸爸的好消息。”柳生摸摸她的头，外面响起自行车的铃声。

“柳巧儿的信！”邮递员从布包中翻出一封来自京市的信件，交给出来签收的柳生。

是卫庆寄来的，柳生直接递给了女儿，“有不认识的字就来问爸爸。”

不认识是不可能的，柳巧儿看完仅有半页的信纸，举起手开心地说道：“爸爸，卫庆让你去团结村找周杰！”

她从信中提炼出了关键内容，卫庆确实很忙，这封信是他匆忙而写的，所以只有半页的内容。针对柳巧儿对于前进村小学提出的问题，他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那就是换老师。

而这位老师他也已经有了人选，就是以前在镇上小学教书的周杰。

那天在团结村的知青点，周杰因为新梅的流产结束了双方的坚持。因为送医及时，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得以保全。

在新梅的苦苦哀求下，再加上周承杰和未出世的孩子，周杰终于无法再坚持自己一心考大学的理想。做出放弃决定的那一晚，周杰睁眼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