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冰河浮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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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还小呢,不知?害怕，只觉得真好玩啊，殊不知大人们?吓得魂飞魄散。

张家人立刻将孩子们遣散了,?叫了村中青壮，沿着水脉一路往上游寻找。

谁?从水里捡过东西，可手指这种东西不比旁的掉了就掉了,搞不好就是人命官司,众人不敢怠慢,一口气沿河走了十多里，?陆续从河水中发现了支离破碎的疑似人体组织的零部件。

?，?尸？！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觉得事情可能严?了,忙打发了两个腿脚快的往衙门报案。

张家所属的云村距离云汇府府城颇远，但它却是府城直辖的最南端的一个村落,所以案情直接就捅到了肖明成跟前。

云汇府已经许久不曾?人命官司了,四个捕?快沦为专门解决街斗殴?鸡毛蒜皮的调解员,一听这个，眼珠子?绿了。

徐虎、徐豹堂兄弟俩磨拳霍霍，琢磨着怎么得开开张,他们实在受够了再替东家抓鸡、西家撵狗的日子。

“那泼妇忒不讲理！”徐豹指着自己右边腮上新得的几排抓痕龇牙咧嘴?，“听不懂人话咋的,为了三棵葱抬手就打……他娘的，我一点好?捞着，反倒挨了一顿打,偏还不好与她们一般计较，这上哪儿说理去？”

调解邻里关系最繁琐，还??啥政绩可言,大丈夫还是得破案！

徐虎看得直乐，一点心疼弟弟的意思???，“得了，大男人的抓几下怎么了？”见徐豹瞪着眼要跟他急，这才改口?：“大不了这次真?事，我让你先上。”

倒是冯三老神在在?动弹，只丢出来一句话，“听说夫人在跟前儿呢。”

兄弟俩顿时跟针扎的皮球似的，噗嗤一声撒了气。

好么，既然夫人在，还能?他们什么事儿？

他们闲，夫人憋得够呛，隔三差五就出去跑马，听说马掌?换的格外勤。

唯独林家良不为所动，捧着手抄版《痕迹鉴定》教材看得如痴如醉。

如今的林捕已然超脱了，早已不再是原来那个争眼前一点功劳的毛小子，他的眼光?境界早已?限延伸，延伸到谁看不到的未来……

用徐豹的话说就是：姓林的小子魔怔了，整天拿着个毛刷子神神叨叨的……

林家良不是?听见，但压根儿不在乎。

左右他?自家师父的关系铁板钉钉，师父上还是徒弟上?啥区别？

上月师父还旁敲侧击问了一回，说愿不愿意去外看看，林家良好一个激动，险些失态。

?知?今年肖大人十?八/九是要入京述职了，照他过去六年的政绩?成宁帝素日的评价爱惜来看，最次是个平调，破格升迁未必?可能。

之前高平还曾在私底下问过林家良，他会不会跟着走。毕竟夫人花了这么大力气调/教出来的徒弟，这才几年啊，总不至于直接撒手不管了吧？那多可惜！

林家良自己?这方面的猜测，但度蓝桦一天不主动开口，他就一天不能主动问，就一直含糊着。

如今这当口夫人亲自问自己“愿不愿意去外看看”，还能?啥意思？自然是想带他一起走的意思。

林家良强行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表示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后面师父虽然?拍板说什么，但具体意思各自?已心神领会，只等上的旨意下来罢了。

不过林家良一走，四个捕的位置上就要空出来一个，总得?人补缺，高平提前问是担心青黄不接的尴尬。这段时间他暗自琢磨许久，发现之前“西迟”诈骗案中米辉那小子表现得不错，机灵会来事儿，难得年轻体健潜力?限，是个可造之材。

最关键的一点是：师父对米辉评价相当不错。

林家良就想着，他固然能跟着师父四处走，但还?一大家子人在这儿呢，七大姑八大姨的，爹娘在云汇府土生土长一辈子了，未必愿意跟了自己去。若他能顺利扶米辉上位，一来对府城衙门?个交代，二来么，自己算顺水推舟送了米辉那小子一个人情，来日自家若?点什么事，他不至于袖手旁观……

林家良把这个意思跟高平?度蓝桦?透了，两人??什么意见，于是这事儿基本就这么定了，只差一个公开的时机。

不出众人意料，过了约莫两刻钟吧，外?人传?话来，说度夫人亲自带人往现场查看了，随行的还?米辉米捕快?黄兵、雁仵作，其余的?是度夫人的私人随从：能干，但是不在编。

听完之后，徐虎摸着下巴砸吧下嘴，隐约品出点味?来，“啧，米辉那小子，真是撞大运了。”

众所周知度夫人喜欢破案却不爱居功，因为她是女人，正经升职加薪轮不上。至于她边几个人就更不成了：阿德?韩东、妞子固然能干，但前两者只是私人护卫，不在编；后者同为女人，更不是这上的货……

所以平时度夫人抢案子时，大家???多意见，因为??直接竞争关系。

不过这次么，她单独带米辉出去就?点别的意味了。

在场的除了徐豹之外?是人精，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儿后就大约摸回过味儿来。

冯三带朝林家良拱了拱手，“恭喜。”

徐虎的表现更直接：

他用力拍了拍林家良的肩膀，带点羡慕地说：“得了，果然是后生可畏，哥儿几个痴长你这么些岁数，保不齐日后还得靠你照应。”

唯独徐豹是个铁憨憨，挠着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死活想不透那层窗户纸，“哥，三爷，你们干啥呢？”

作为曾经跟亲传弟子的位子擦肩而过的高平感触自然更深，心里难免?点酸溜溜的：曾经的属下眼瞅着就要高升了，谁不是圣人，心里还能真的一点波澜???么？

只他到底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声叹了口气后便丢去各种思绪，对林家良?：“好好干，别给夫人?大人丢脸，日后走的再远，记得回来看看云汇府的这班兄弟们。”

见高平如?坦荡，林家良不由心生敬佩。设处地的想想，若把他换成高平，只怕?做不到这么平静。

他当即起转了一圈还礼，“诸位哥哥承让了，小弟是傻人?傻福，错?错着，哥哥们?是了不起的好汉子真英雄，何苦妄自菲薄？来日再?一步未可知。”

众人?承他的情，可心里却?门儿清：机会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大家?这么大年纪了，除了当捕??别的特长，比不得林家良能?会算脑子灵光，再想?一步？只怕是难。

见众人面上颇?感慨之色，林家良忙?说了些话转圜，待到气氛稍稍回暖，?提出今日他做东，请大家不醉不归。

众人?应了，就连平时不爱凑热闹的冯三?推托，倒是?叫不明就里的徐豹大惊小怪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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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蓝桦记不清自己是多少次怀念现代交通了，因为云村真的?踏马远了！

从鸡叫到鬼叫，从天黑到天黑，一行人骑快马足足跑了将近八个时辰，就是差不多十六个小时才隐约看见云村的影子。而这个时候，它西北方山丘上几乎常年不散的云气早就暮色笼罩，而马队后非要跟着来的宋大夫看上去已经快要休克了。

八个时辰只歇了两次，饶是体能最强的米辉觉得下/半麻木到近乎??知觉，他简单估算了下路程，“夫人，大约再?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您看咱们是一鼓作气跑过去呢？还是现在这里稍事休息？”

度蓝桦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宋大夫，把“一鼓作气”的话咽了回去，“反正今儿干不成什么了，不差这一会儿，大家先下来松快松快，饮饮马，自己喝点水。”

案子可以稍微等几?钟，可万一活人一口气上不来，那就真完蛋了。

得了她这一声，宋大夫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早就开始垫后的韩东眼疾手快上前几步，把老儿囫囵着抗了下来。

“您说您老遭这个罪干嘛？”韩东啼笑皆非?。

说实在的，一开始宋大夫说要跟来大家??当真，?想到老儿还真牵着马在门口等着。原本夫人的意思是让自己带着宋大夫在后面慢慢走，谁承想老儿不服输，非要跟大家一起飚速度，结果差点把老命搭?去。

您说您一看活人的大夫，非跟着看死人的仵作一起搅?什么？

宋大夫闭着眼躺在地上，喘得??气?出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半睁着眼睛摆摆手，“你不懂。”

顿了顿，?颤巍巍指着前面活蹦乱跳的雁?鸣?：“朝闻?，夕死可矣！但凡我还?他那么些年月可熬……”

前雁?鸣见突然不走了，闹了度蓝桦一场，不知什么时候悄默声凑过来，幽魂一样蹲在宋大夫脑袋上方，一出声吓得韩东?宋大夫浑汗毛?竖起来了。

他直勾勾盯着宋大夫，幽幽?：“你要死了吗？死了的话尸体一定要给我切！”

宋大夫好不容易上来的一口气差点?气回去。韩东赶紧跳出来打圆场，“胡说八?什么，宋大夫好着呢，就是岔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