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退魔之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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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裴羽枢死后，昔日的冷静便不复存在，陪伴他的只有二十年如一日的焦灼与内疚。

啸霜宗功法讲究静与稳，而林易却丝毫静不下来。引以为傲的稳也在师父与大师兄一盲一残、师弟们尚年幼、以及时刻提防对掌门之位虎视眈眈的师叔中消磨殆尽。

于此，他的修为便一直停留在当年，未曾有一丁点突破。

如今啸霜宗看似辉煌，实则是全靠着以前的名声在硬撑，年轻一辈唯一拿得出手得只有修为止步不前和缺乏历练的两个师弟。林易不止一次想过，若裴羽枢不是中途入魔，啸霜宗在他手中会不会再次走向巅峰？

天赋极高的裴羽枢本是师父定下的下任宗主，林易还记得他被师父传授掌门功法的那晚，曾拉着自己下山喝酒，不胜酒力的他喝了小小一盅便醉倒在自己肩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皮:

“师兄，等我当上掌门，就让大师兄随他意愿去云游四海，不必呆在啸霜宗，整日管这有的没的。”

“嗯。”

“然后让阿瑜阿瑾的族人，哭着跪着求他们回去，谁让他们当初扔下他俩不管！”

“……嗯。”

“再然后就把师父关在偏院里，找几个人好生伺候，就是不让他出门，省的哪天他又自己跑出去，惹了妖兽，半死不活的回来，让我担心。”

“……”

虽然不想承认，但林易也确实很想把那不让人省心的师父关起来。

“师兄。”裴羽枢突然抬起头，醉意朦胧的眸子染着烛光，甚是夺人心魄:“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林易没有回答，他只当他是在邀请他一同管理啸霜宗，裴羽枢也没等着他回答，一说完话，便脑袋一歪，伏在林易肩上，睡着了。

再然后，事情发生的莫名，没人知道原本在仙路上走的好好的裴羽枢怎么会突然入魔，也没人知道原本心性善良的他怎会变的如此狠辣，屡次指使手下毁宗灭派，扰的各处民不聊生。

纯是庸人自扰。

林易挥散脑内想法，收起面前地图，估计着时间，李潭也该回来了，可却没有人影，他皱眉，才想到那小子经脉被封，如果遇见危险，连自保能力也没有。

尤其是……他身上还带着那个荷包。林易没有排除他携款逃跑的可能性。

林易拿起一旁佩剑，披上外衫，向外寻去，也不知是为了找人，还是单纯为了他的荷包。

“那我很在意你，你自己消失好不好？”裴羽枢走到哥舒瑜身边，掐了个诀，柔亮白光覆在他的伤口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这个，我也做不到。”池浔也走过来，揉了揉裴羽枢的脑袋，柔声道:“他迟早要死，何必再耗你心神？”

说罢，作势要拔剑。

“我乐意。”裴羽枢拍开他的手，挡在两兄弟身前，道:“要杀他们……”

“就先杀了你？你真可爱。”池浔打断他的话，“我以为这么俗气的话，早就没人会用了。”

“师兄……”哥舒瑜委屈道，他能感觉到双方实力悬殊不堪，池浔用两手指就能吊打他们三个弱病残，刚才可能是被伤了筋骨，哪怕是伤口已经愈合了，他的胳膊也动弹不得。

“怎么了？”裴羽枢紧紧盯着池浔一举一动，不敢稍有放松。

“你别在意我和阿瑾了！”

池浔:……

裴羽枢:……

池浔噗嗤一声笑出声，捂着肚子过了半晌才道:“不愧是你养出来的师弟，跟你一样可爱，比林云破那厮好多了。”

裴羽枢活了这么久，都快能说老不死了，还是第一次被人左一个右一个叫着可爱，不耐烦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是杀人的话我劝你还是赶快走的好。”

“嗯，那各退一步。你留下陪我，我放他们走，怎么样？”池浔也不恼怒，慢条斯理道。

裴羽枢感受了一□□内的魔脉，在刚才那一番强行运功下，损伤不小，短时间内难以补好。在这情况下，单独面对可能是策划杀自己计划的主要人员之一，跟自寻死路毫无差别，尤其是他还不清楚池浔有何目的。

但留下师弟们，他们多半会死。

所以这是一个单独赴死还是拉人陪葬的选择，裴羽枢想，反正都是一死，倒不如:

“放了他俩，我陪你。”

池浔点了点头，第一次把目光从裴羽枢身上移开，扭向哥舒瑜:“你走吧。”

哥舒瑜不知道脑子抽了哪根筋，喊到:“我不走，师兄，要走咱们一起走！”

“不用你管！”裴羽枢呵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任性:“你带你的美人归，我等着你英雄来，快滚。”

哥舒瑜拉下脸，看了眼一旁昏死过去的哥舒瑾，小声嘟囔:“谁家美人会是他啊。”

“情况越危险越爱打诨，这是你们啸霜宗的传统吗？”

“不是。”这次是哥舒瑜回答的，“这是师兄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