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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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这比花式足球秀精彩得多。】

【你表演唱歌的时候我给你录了像！恭喜通过初选！】

【你可能是第一个在活动日表演两个节目的人，你会嗨翻全场！】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和内德你唱歌有这么好……】

……

莉齐有点小小的惆怅：彼得和蜘蛛侠的形象已经日渐重合，他再也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羞涩时还会舌头打结的少年了。

她慢吞吞地按键：【我早说我是个天才，你们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她只等了一秒。彼得这会的回复倒出人意料地简洁——

他只发来了一个“lol”②。

莉齐：“……”

她看着那个“大笑”，深深感受到来自天赋优等生的恶意。

关掉line界面，她也没心思搭积木了，把框架收拾好，她从沙发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软绵绵的水粉地毯上还摊着一本剧本。字上面用荧光笔划满了线。

《罗密欧与朱丽叶》。

她把头发松垮垮地挽起来，趴在地板上，朗读起剧本上的台词。

一字一句念得很用力、很认真。

“仙姑必曾入你梦来！……她的身体不比一位市议员食指上戴的一块玛瑙大，乘人睡觉时，驾着微尘小马拖曳的车子越过人们的鼻梁……”

“她的车辐是长脚蜘蛛的腿做的，车篷是蚱蜢的翅膀做的，轭圈是水一般的月光做的，她的辫子是蟋蟀的骨头做的……”

“用这样的排场，她夜夜在情人的脑子里奔驰，于是他们便做起了爱情梦！③”

……

她不仅读自己的词，还读别人的词，试图记下每一个文本内容的“台词点”。

播撒爱情的小仙姑是马丘修的胡说八道，但不妨碍莉齐展开梦幻的联想。

她觉得自己好像分裂成好几个人，在灯光大作的舞台上化作身披薄雾的舞蹈人形，从嘴巴里吐出的话都散发着银色的磷光。

排演话剧是件多有意思的事啊！

她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爱好。

只不过她不是个天赋异禀的话剧演员。克洛伊把她介绍去音乐老师那试试角色，老师倒很满意她的脸和形体——这也是她最终拍板选定莉齐当女主角的原因——但莉齐的台词功底时常让她大皱眉头。

莉齐记不住词。而且表演的时候语气总有一点僵硬。

她也有认识到自己的缺点，这段时间一直在苦练以弥补自己的不足。

所以这两天复仇者大厦的画风完全不一样了。

——比如说，早饭时间。

娜塔莎敷着面膜走出来，本来还残留一点睡意，结果被莉齐激情澎湃的一嗓子瞬间嗷没了。

她把面膜纸展平了贴贴好，坐在鹰眼边上，冲落地窗边的莉齐努嘴。

“发生什么事了？”

“她要表演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女主角。”

“哇哦。”

这头莉齐还在声音洪亮感情饱满地念：“……恨灰中燃起了爱火融融，若不该相识，何必相逢！”

看得出她已经尽力了，一顿一挫地特别有感情，就是……有点像个强装人样的小机器人。

“我要劝说她放弃演员这条后路了。”史蒂夫失笑着摇头。他不知道莉齐演起话剧来是这个样子的，她明明唱歌时整个人都在发光。

“昨天的仇敌，今日的情人，这场恋爱怕要种下祸根！”

莉齐斩钉截铁地说完，踮着古典的步伐飘到餐桌边上——她最近经常这样飘着走路——然后拉起了她倒霉的哥哥巴基。

“哥哥帮我串词！我想想，后面是朱丽叶的奶妈说……”

于是这场晨间剧更精彩了。

巴基这会看上去特别不高兴，他嘴角下撇得厉害。他用平如死水的语调念：“什么？小姐，你在说什么！”

“惊讶一点，女孩子一点呀！”

莉齐使劲拍他，小声暗示。

巴基顿时陷入了谜一样的沉默。

但是有妹妹的男人都是世界上无比强大的生物，两秒后他振作起来，重新念了一遍——

还是面无表情，只不过掐着嗓子，声音尖尖细细。

“小姐，你在说什么？”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娜塔莎和鹰眼两个快笑到地上去了。班纳博士艰难地把唇线抿直，低下头擦了擦眼镜。

然而辛苦的巴基此刻又分裂成罗密欧了，莉齐把刚才一直顶着的花环放到了他头上。

男女主角共享道具，可以说是非常地节俭了！

巴基一板一眼地念着台词：“转回去，你这无精打采的身子！去找寻你的灵魂吧。”

莉齐看上去有点不太满意。但还是勉勉强强扶住心口，深情地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啊！罗密欧，罗密欧，你为什么叫罗密欧呢？”

巴基：“……”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叫罗密欧。

娜塔莎的面膜已经笑裂了。她把皱掉的面膜纸揭下来扔进垃圾桶，心有戚戚地跟鹰眼交头接耳。

“看看冬日士兵，他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掏出榴弹。”

鹰眼配合地吹了个口哨。

“酷，史上最强罗密欧啊。”

……

托尼·斯塔看上去也被恶心得不轻，他连他心爱的甜甜圈都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刀叉。餐叉在盘子上刮出“吱嘎”一声响。

“行行好，这里是复仇者大厦不是维罗纳④。”

史蒂夫严肃地提醒他：“总要给她一点锻炼的时间，托尼。”

“得了吧，你刚才没笑？”

钢铁侠毫不留情地拆台。

“……”

美国队长企图撑出一脸的伟光正，但是他失败了。他牵了牵嘴角，避开了老伙计巴基犀利的视线。

莉齐正忙着把小花环重新戴到头上，巴基贴心地把它摆摆正。

她听到了托尼的不满，鼓着嘴有心撺掇：“如果你能指导指导我，说不定还能少受点折磨呢，托尼。”

“听着，是‘若不该——相识，何——必重逢’。”钢铁侠清咳一声，从嗓子里溢出优雅的唱调，“而不是，‘若不、该相识，何必、重逢’。”

他低醇的声音一提，有种别样的清亮意味。他的感情似乎还比莉齐更丰沛，完美展示了一个情窦初开又乍闻骤变的少女模样。

复仇者们惊讶的眼光围向他，托尼不甚在意地耸耸肩。

“没什么是钢铁侠不会的。我还能免费告诉你们一个秘诀：文学女孩最吃T·S·艾略特那一套。”

他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年轻时候我跟布鲁西宝贝的最大区别在于，他还端着酒杯跟老头们慷慨陈词，我早就把诗写在了女孩们的餐巾上——反面是电话号码。”

莉齐和娜塔莎同时发出响亮的一声嗤笑。

莉齐把写满台词的纸揉成了一团，有点赌气地低声道：“我才不喜欢艾略特的诗。”

托尼没听清：“你说什么？”

莉齐翻了个白眼，大声地回复他：“我没跟你说话，先生！贾维斯，我想要一份定制甜甜圈，加双倍糖！三倍芝士！”

说话的间隙，她没发现巴基垂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波澜闪过，慢慢归结于平静。

……

看完了晨间喜剧的复仇者们各自出任务去了。托尼照旧是最晚出门的那个。

阳光如同潮水一般盛大，天空清澈透蓝，是个美妙绝伦的好天气。

他心情不错地驾上墨镜，走向座驾。

小露台上断断续续传出人声。临走时他往那儿看了一眼。

莉齐穿着她新买的那身衣裳。裙子出奇地合适，衬得她像开在太阳底下的鲜花。她站在那儿，身临其境地表演着罗密欧和朱丽叶在露台相会的经典片段。

“……花园的墙这么高，是不容易爬上来的；要是，要是我家里的人瞧见你在这儿，他们一定不让你活命！”

她装作眼神仓皇地东张西望，像徜徉林间的一只丝雀。

她的视线朝下，看见了他站在那。她有点羞怯地摆了摆手，抿出一点笑意，在阳光下亮闪闪的，仿佛终于窥见了露出真面的爱人。

“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因为砖石的墙垣不能把爱情阻隔——”

“我愿意为爱冒险。”

鬼使神差地，托尼在心底帮她补全了对手的话。

“见鬼，我又算哪门子罗密欧啊。”

他失笑。朝露台上的小朱丽叶摆手，转身走进泼天的日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