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番外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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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程文鸿山像是变成哑巴,只一声不吭地卖力地往下挪着腿，姜平自然知道因为?什么，文鸿山心里?过意不去,自是一声疼也不喊了，神情也恹恹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在山下文鸿山又不自觉挺直了脊背，一直到上了车才垮下来?。

姜平开车开了一小段,开出那片荒得不得了的地儿就不开了,文鸿山在旁边不出声，低喘听得他?心惊胆战的，直接叫了一个代驾过来?，让代驾有?多快跑多快，打车给报销。自己钻进后座扶着文鸿山的腰，让人可?以靠在自己身上。

文鸿山浑身汗津津的，手心交握的地方也都?是黏腻的冷汗，低垂着眉眼重?重?地吐气，只有?疼得实在受不住的时候会猛地挺起身子，把身子绷得笔直，但腰上根本吃不住这样的重?量，总是绷到一半整个人打着颤躺回去。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那护士却?只是检查了一下,只道：“还早呢，没打针,没开，生个球？头胎吧这？没床了，回家去等吧，明天晚上再过来?看?看?。”

“剖吧,或者打无痛上催产，他?今天疼了快一天了，最长的一次宫缩快40秒了。”姜平梗着脖子和护士面面相觑。

说起来?姜平也是面皮薄的人，但因为?文鸿山姜平可?以和别人去杠，文鸿山靠着墙勉强站着的时候在想，就算他?现在说他?想要一张床躺着，大概姜平也是会厚着脸皮去要一张床的，求人也好，不要脸也好，姜平大概是真的做得出来?的，只是自己不会提这样的要求罢了。

“剖还真没这资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全国搞这个的医院就我们这一家，医生又少?，这两天手术都?排满了，那些都?是情况比较凶险的，真要剖估计得等两天之后吧，听我的，培训你们俩都?上过吧，要情况还行回家生还更快，最近人真的太多了，全赶着这段时间生呢。”护士翻了一下表，冷酷无情地回答。

文鸿山拉了拉姜平，示意算了。

“去别墅那边吧，把医生叫上，他?乐意出诊，比他?上班赚的多，别墅那边备了医疗器材，我爸当年过世前就住在那里?。我之前……做过生产的准备，就是怕这种情况。家里?小姑娘和阿姨还在，就不回家了。”

“行，别墅有?点远，坚持一下。”姜平在文鸿山额头上安抚地亲了亲，到别墅的时候文鸿山又狠狠地疼了一回，跪在别墅门口根本走不动，姜平人生里?最痛恨自己平时没有?去健身的一次。

平时让他?背一下文鸿山还行，抱是真的抱不动，姜平也不敢抱，怕把人摔了。

在等待医生过来?的期间，比起宫缩的痛，腰疼已经几乎超过了腹痛，要把人折磨疯了，文鸿山看?着姜平走路已经有?点一瘸一拐的，忍不住拉了人坐在床边，不让人乱走了。

“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一天没吃饭了，等会没力气了。就走开一会会。”姜平以为?文鸿山是不想一个人呆着，轻声安慰道。

“床头柜里?有?吃的，我等会随便?吃点，你点个外卖让外卖送你的饭过来?，你别走路了。脚给我看?一下。”文鸿山含了半块姜平喂进来?的巧克力，执意让姜平把脚放上来?。

整个脚踝已经肿得像个馒头，充血又红又紫的。

“这样了你还走？”

“就……就是扭了一下，看?着夸张，不疼。”

文鸿山怕他?骨头出问题，轻轻捏了一下，把姜平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不疼？”文鸿山这下黑了脸，捏着人哪也不许去。

宫缩在傍晚的时候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下一阵宫缩起来?的时候医生姗姗来?迟，钟创其实心里?也没底，虽然他?赚外快的营生已经干了很多年，确实也啥都?会一点，但真要让他?接生，还是给男人接生，钟创心里?也没底。

但检查了一圈，更让人担心的还是文鸿山的腰使不上劲，宫口已经慢慢开了，估摸着到第二天凌晨能?开全，实在着急挂催产也行，但如果文鸿山自己使不上劲，他?们再怎么准备万全也白搭。

“说句实话，你现在腰能?使劲吗？我怎么感觉你这才走了几天怎么更严重?了？让你卧床不要久站久坐，每天不要超过两个小时，你听进去了吗？”

姜平在一边也干着急，文鸿山这几天忙老人身后的事儿，别说不要超过两个小时，一站就是五六个小时，站不住了才在轮椅上坐一会儿，根本没有?好好卧床休息，今天还上山下山得折腾，要说恢复得好才是见?鬼了。

“能?用得上劲。”文鸿山也不算说谎，能?使劲，但疼。

姜平原本想着自己是生过小孩的人，疼是疼点，但真的疼起来?眼一闭一睁，疼得神志不清的时候其实还是心理的害怕多一点，一直自我安慰着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等后半夜文鸿山的腰疼稍缓，趁热打铁地挂上催产素之后，姜平还是吓得魂都?没了。

一开始文鸿山甚至在打发他?去睡觉，后来?人就没了声音，只是蜷缩着侧卧着，脸一个劲往被子里?埋，大概是为?了藏住自己痛苦的神色，布满青色血管的手从被子底下探出来?，紧紧地握着一旁挂水的支架，捏得青筋暴起，要不是那支架结实，姜平毫不怀疑文鸿山能?捏弯了那铁架子。

文鸿山还笑，还他?/娘/的笑，把姜平气哭了之后，文鸿山甚至还腾出空来?断断续续地哄他?，说：“也就那么回事……和我头疼……差不多……别哭了……”

但文鸿山的肢体动作不是这么说的，手指的骨骼用力到扭曲，每个关节都?泛着白，实在疼起来?，身前肚子耸动不停，像是一座小山倒栽着撞进了男人胯骨之间狭窄的位置，一寸寸把那处地方撑开，文鸿山头疼的时候尚且能?用撞墙去纾解，这回儿的疼一点出口也没有?，偏生像潮水一样，一阵高过一阵，疼得人没有?办法?。

那小山钻得莽撞生硬，不一会儿还像变成了火山似的，把整个下腹都?变得烧痛，腰猛地挺起来?，一口气还没到底，整个人就因为?腰疼浑身发颤，一头栽了回去。恍惚之前文鸿山后悔没多学几句脏话，这会儿想要纾解，一时间也没想出什么丰富的词来?，只能?呜咽着闷哼几声，疼疯了又庆幸，幸亏没让姜平来?，这疼受上一轮，想离婚也情有?可?原。

自己还是姜平陪了全程的，这一个人，得多难挨。

钟创这厮赤脚医生，还差使着姜平硬把人的双腿分开，检查了半天，才发出了困惑的声音：“这羊水它怎么不破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姜平心疼得没忍住杠了一句。

圆隆硬胀的肚子硬邦邦地发作起来?，却?死?活没有?出口可?去，疼痛只能?全闷在身体里?，像惊雷一样一下下在身体里?炸开，一次次消磨着文鸿山的意志和体力。

“起来?走走吧，这么疼着不破也不是回事。”

文鸿山倒是没意见?，但身体早就疼得不听使唤，整个人刚下地就要往地上软下去，文鸿山不要姜平扶，自己拄着吊水的铁架子在屋里?小步地挪。

这会儿两条腿已经完全合不拢了，走起来?显得颇为?笨拙。

刚走到房间门口，文鸿山嗓子眼挤出一句破碎的呻吟，一瞬间腹腔像是撕裂地疼，文鸿山没站住，整个人往地上扑过去，身下随着这么一震，濡开一片湿。登时间腹内有?如刀绞，别说自己走回床上，光是神智都?被疼痛占据了大半，几乎是被钟创和姜平合力拖到轮椅上，又搬回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