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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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邻家养的狗突然叫了两声。

苏瑶被声音惊醒，睁开眼猛地坐起来，呼吸急促，表情空白，手指碰到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血液滚烫的温度。

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长睫颤动，冰凉的液体打在绣着百子千孙图的被面上。

过了好一会，苏瑶才缓缓回复，第一时间就要去寻谢朝的踪迹。

天还没亮，透进屋子里的月光仅仅能照见模糊的轮廓。

醒过来这么长时间，苏瑶总算从梦魇中找回一些清明。想起梦中的一切还没有发生，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应该是睡在旁边的。

心里想着，苏瑶伸出手，小心探向身旁，手指在被面上缓缓上移，碰到他的下颚。

皮肤柔软中带着凉意，苏瑶手指一缩，屏住了呼吸，又重新探过去。

指腹在脸上一点点摸索，越过有些单薄的唇，落到鼻尖下面。感应到他呼吸时的温度，苏瑶有种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

她咬着唇，吞下泣音，手指贪婪的感受着那缕温度，太过专心以至于忽略了身边的动静，没发现谢朝已经醒来了。

“怎么了？”

谢朝抓住她作乱的手指，拉到一旁放下，嗓音中带着刚刚醒来的喑哑。

苏瑶鼻子泛酸，摇了摇头：“没事。”

话里带着点鼻音，不过谢朝并没有听出来，他拍了拍苏瑶的手，闭上眼：“还早，再睡会吧。”

苏瑶嗯了一声，倒下去盖好被子。

她睡不着，一闭上眼，梦里最后一幕就在眼前反反复复的出现。苏瑶患得患失，不得安稳，反反复复地确认谢朝的存在。

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平稳，苏瑶睁着眼睛，歪过头从黑夜中描绘他的影子。

被子底下的手悄悄伸出去，探进旁边的被窝，找到另一只手，松松握住手指。

手指上的温度填满了心中巨大的空缺，苏瑶满足地喟叹一声。睡意上涌，她闭上眼，这一次，再没梦到那些可怕的事情。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谢朝早已起身，此时正在读书。

他读书没有声音，速度也不快，时而停下思索，专注的模样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看着这样的谢朝，苏瑶有些不敢相信梦里的自己能忽视他两年，明明他是这样出色的男子。

苏瑶收回视线，面颊带了些粉，掀开被褥，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下来整理床铺。

未出嫁时，苏瑶有丫头伺候，这些事情从不用自己动手。因为谢家并不富裕，怕谢家的人看不惯，这次嫁过来，苏老爷就没准她把丫鬟带上。

与出嫁前相差太多的生活，也是梦中的苏瑶视谢家为洪水猛兽的原因之一。

经历了梦中的那两年，如今的苏瑶对于这一切看淡了许多，虽说依然不太习惯新的生活，心里却没有了梦中的愤懑。

到底没做过这些事情，苏瑶整理床铺的时候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声音惊动了正在读书的谢朝。

他放下书本，起身过来：“我来吧。”

“不用，你继续读书。”苏瑶头也不抬。

谢朝站在身后，看着她不太熟练的动作，敛下眼帘，捏了捏手，最后什么也没说，重新回到书桌前。

苏瑶整理好床铺，出去打水洗漱。

灶间里，大嫂刘氏已经做好了早饭，苏瑶走进去，才想起来谢家早上不用热水洗漱，又重新退了出去。

刚走到屋外，就见到了她的婆婆田氏。

梦里的苏瑶连谢朝都不在意，更别说是田氏，那个苏瑶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如今才算是看了个清楚。

田氏是个很普通的妇人，比苏瑶要矮一点，却有她两个那么宽，长着一张方脸，眼睛不大，眉毛倒竖着，显得人有些不好相处。

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在梦里，田氏一直惦记着她的嫁妆。与谢朝成亲之后没几天，田氏就以家里困难无力承担为由，要求谢朝停止学业，目的就是想从苏瑶手里抠钱。

梦中的苏瑶厌恶谢朝，自然不可能拿钱出来，田氏没在她这讨到好处，自此之后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如果说苏瑶的冷眼旁观让谢朝走向无法挽回的深渊，那田氏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在她身上，苏瑶看不到一点母亲对儿子应有的慈爱，只有无尽的贪婪与索取。

苏瑶对她没有任何好感，但现在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她往旁边让了让，想让田氏过去。

田氏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住：“老二家的。”

苏瑶：“娘。”

“才起啊？”田氏拢着手，斜睨着她：“别说我这个做婆婆的多嘴，做别人媳妇，跟在家当姑娘不一样。娘我活这么久，可没见到哪家媳妇睡到这时候才起的……”

新婚夫妇第二天起晚了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正常的婆婆都不会去计较。

不过田氏显然不是一般人，她就是找机会来树立自己婆婆的威风的。

从早起烧水倒茶开始，田氏一条一条地给她立了几十条规矩，和梦里一模一样。

梦中的她没把这些规矩当回事，如今也不打算照做。苏瑶心里不屑，面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就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听，一看就是个被婆婆欺负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