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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倒是没打算这么争分夺秒,文章的框架他已经定下了,要写什么心里有数,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完成,没必要费这个力气。
四月的天,晚上还有点凉意,谢朝躺了一会,觉得冷,想了想还是把被褥抱过来盖上了。
霉味就霉味吧,总比着凉好。
鼻尖是湿哒哒的霉气,谢朝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大概是因为累了,他躺下没多长时间,就习惯了那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平缓了呼吸沉沉睡去。
有人能安心入睡,也有人辗转难眠。
一次府试有上千人参加,除了这一届才考过县试的,还有以往过了县试在府试落榜的。
相比谢朝他们,这些人心里的压力更大,也更容易患得患失。
谢朝隔壁考棚的考生就是如此,连晚上睡着了都在说梦话。
天刚亮,谢朝就被考场内的杂音吵醒。
此时已经有许多考生起来了,谢朝还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咚咚”声,不知道在做什么。
考场不提供热水,也就免去了洗漱这一环。谢朝起身穿好衣服,用手搓了搓脸,勉强清醒了。
早上的饭是两个包子,大概是在外面买的,比昨天的饭菜好吃不少。
谢朝吃了两个包子,又没有水喝,噎得嗓子难受。他顺了顺气,把剩下的包子放一边,看完昨天的草稿,根据心中的框架,写第一版的策文。
他铺平纸,提笔蘸墨,刚要下笔,隔壁突然一阵尖叫。
这一声吓得谢朝一惊,手一抖,笔尖在纸上划过,拉出长长的墨痕。如此,这张纸也不能用了。谢朝皱了皱眉,把纸抽走,又铺上一张。
他这次没急着下笔,留了点心神注意着隔壁的动静。考场禁止喧哗,旁边那人恐怕有麻烦。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就有两个官兵打扮的人走过来,从考棚里拖出那位考生。
考生看起来三十来岁,头发散乱,神色有些癫狂,被拖着往外走时还在大笑,笑完又高声读起他的策文。
“哈哈哈哈,我张梁之才,可比孔孟,谁敢不服!谁敢不服?!”
谢朝心中一惊,眼见着官兵把那人拖走,许久后才长舒一口气。
说出这种孟浪的话,这位张姓学子的前途算是彻底毁了。
他静坐在桌前,叹息两声便抛去杂念,把心思重新放到策文上。
因为已经有了成算,策文写的很快。
谢朝看了几遍,修改了一些语句表述与错字,确认无误,开始往考纸上誊写。
这么誊写完,时间已至申时三刻。
谢朝从沙漏上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策文。
府试不允许提前出考场,考生就算写完了策文,也得呆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别人收卷子。
酉时一刻,卷子被收起封存,考生鱼贯而出。
一出考场,就有人三三两两的谈论起来,问他人策文的观点,与自己写的相对应,看看是好是坏。
谢朝也被人拦住问过几次,都被他档了回去,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又被乌西叫住了。
乌西与谢朝不是同一个考场,他是特地赶过来的。
“妹夫答得怎么样?”他面上也有些疲惫,精神却不错,向来对自己的文章很有信心。
谢朝说:“我已尽力,至于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乌西点点头,颇为认同:“说的也有道理,就算做的一手锦绣文章又如何,不讨考官喜欢,也只有名落孙山一条路。”
他感慨一句,也问起谢朝是如何作答的。
考试费神,谢朝这会只想早点回家,就说自己已经忘了。
“忘了?”乌西不信:“妹夫你唬我呢?”
谢朝笑了笑,像是默认,不给乌西开口的机会就开口告辞。
乌西考了两天也累,觉得改天再问也行,反正谢朝也跑不掉,便放他走了。
谢朝精神身体都有些疲惫,脚步有些放缓。
身边有辆马车疾驰而过,扬起一路灰尘。谢朝用袖口挡住口鼻,看着飞速离去的车尾,犹豫要不要也租辆车回去。
不过这个想法只存在短短一瞬就被他打消,盖因身无分文。
谢朝拢着袖子,站在人群后面,等待通过城门。
如今应当是酉时三刻,出城门再走十里路,到家应当辛时时了,瑶妹应当做好了饭菜在等着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好吃的。
想着家中娇妻,谢朝疲惫的身体似乎凭空多出一股力气,他直起腰板看向远方,希望出城的速度能快一些才好。
却发现城门旁不知何时停了辆骡车。车帘被人掀开一角,里面的人探头张望,看到谢朝这边时突然停下来。随后车帘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身段婀娜的年轻女子。
女子梳着妇人髻,面若芙蓉,一下车便径直朝出城的队伍走去。她走到其中一位男子身前,笑逐颜开,娇声道:“夫君,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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