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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元宵节天都城都会举办花灯会,辉光绵延数十里,四处可见银花绛树,翠羽明珰,护城河上更是浮起万盏金莲,灿若龙鳞,既点缀了佳节,也点缀了人们雀跃的心。
如此盛景自然不能错过,平时不大出门的世家小姐都倾巢而出,薄玉媱当然也不例外,还没到傍晚就开始梳妆了,只为在那一片流丹映绿中更引人注目。
“小姐,是戴这支翡翠玉蝴蝶簪子还是这支嵌宝牡丹金步摇?”
薄玉媱瞥了眼婢女手里捧着的两个盒子,道:“戴金步摇吧,新制的那条烟水百花裙拿回来了吗?”
“小姐放心,早就拿回来了,梅儿正用金斗熨着呢。”
薄玉媱嗯了声就把头转回去了,婢女继续为她梳理云鬓,边上的马氏看着女儿一门心思全扑在打扮上,不禁略微心急,忍不住旧事重提。
“媱儿,娘下午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听进去了。”薄玉媱懒懒地答道。
“那你倒是再想个办法啊,现在都拿不住二房,等那小蹄子生出个嫡重孙来就完了,你哥哥这爵位还有什么盼头?”
“您急什么?”薄玉媱一边拨弄着涂满蔻丹的指甲一边慢悠悠地说,“哥哥如今刚回来,正是在家中建立声望和威信的时候,我们贸然对二房下手反而容易给他招黑,万一让祖父祖母察觉到可就前功尽弃了。”
马氏噎了噎,反问道:“那……那我们难道什么都不做?”
薄玉媱勾起红唇深沉地笑了笑,与之前展露在众人面前的娇憨模样判若两人,“过年时宫中御赐下来的东西,您都照我所说的帮着祖母分发到各房去了吧?”
“几天前就发完了,怎么了?”
薄玉媱站起来拢了拢高耸的发髻,笑得越发深邃,“没怎么,您就等着看好戏吧,邱瑞约了我看灯,我就不与您多说了。”
说完她就走进内室更衣去了,留下一脸茫然的马氏,半天都没弄明白自己女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此时侯府的另一边——
“嫂嫂,你拾掇好没有,灯会马上就开始了,我们得快点!”
“来了。”
卫茉隔着门帘虚应着,然后瞅了眼手里喝了一半的补品,娇容写满了无奈,薄湛见状夺过了玉盏放到一边,道:“过几日我就要开始给你运功驱寒了,娘送来的这些东西,不喝也无所谓的。”
“……算了,我还是喝吧。”
说完,卫茉又把玉盏端了回来,咕咚几口喝光了剩下的汤水。
这些珍贵的补品都是喻氏精挑细选的,每天换着花样熬好了送来,无非是想给卫茉补补身体,她不忍拂了这番心意,即便不爱喝也照单全收了,没办法,谁叫她是个体虚气弱的病秧子呢?
“漱漱口吧。”
薄湛倒了杯温水给她,喝完两人便走出了房间,外头的薄玉致早就等急了,一边催着她们上马车一边跟婢女嘀咕着什么,卫茉仔细一听,顿时啼笑皆非。
她在问婢女有没有把薄玉蕊绑上车。
那婢女自小陪薄玉致练武,也会些拳脚功夫,对付十个薄玉蕊都不在话下,所以答案是肯定的,只不过刚点头就遭到了薄湛的训斥。
“玉蕊身体不好,这天寒地冻的你老撺掇她出去玩干什么?”
薄玉致梗着脖子回嘴:“什么身体不好,我看她就是在前年的宫宴上受了惊,回来就落下了心病,这才一直病怏怏的,多出来玩玩说不准就好了呢!”
“净说些歪理。”
薄湛一记眼风刮来,她顿时躲去了卫茉身后,从肩膀上伸出小脑袋冲薄湛做着鬼脸,薄湛懒得睬她,仿佛已经习惯她拿卫茉做挡箭牌了。
上了马车,薄玉蕊果然已经等候在里面,抱着怀炉怯生生地打着招呼,薄玉致凑过去坐在她边上,搂着她的肩夸她打扮得漂亮,她立刻甜甜地笑了,就在这一瞬间,卫茉忽然觉得薄家的三姐妹里最像老夫人的其实是薄玉蕊,只不过平时一直被羞怯的神态所掩盖,让人看不分明罢了。
待四人坐好后聂峥便驱动了马车,缓缓向天街驶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聂峥隔着翠幕禀报说前方人潮汹涌,只能步行过去,于是他们逐一下了车。
一年一度的花灯节确实盛况空前,不光道路拥挤,连两旁的亭台楼阁上也全是人,薄玉致拉着薄玉蕊飞快地蹿得没影了,薄湛护着卫茉小心前行,心里有点后悔带她来这人挤人的地方,不过一转头看到她脸庞上闪着愉悦的光芒,又觉得值得了。
此时,正中央的人流忽然分开了,一个杂耍团从远处缓缓走来,有魁梧大汉手持钢丝掠过篝火,在胸前背后来回旋转,将火球舞得风生水起,还有穿着奇装异服的高跷人沿街唱跳,宽大的水袖一甩,竟抖落出无数糖果,引得众人纷纷弯腰去拾。
卫茉却被后方那条栩栩如生的火龙吸引了,从身前游过时更是眼都不眨地望着,薄湛伸手为她遮了遮光,柔声问道:“喜欢这个?”她点头:“扎得很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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