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十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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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

白川爱迷惑地想。

手掌下感受到的中也的脉搏有加快,为什么？

她让中也感受到威胁了吗？

白川爱松手坐下,笑容灿烂地道,“不要担心,因为我还在。”

中原中也的手从刚才白川爱亲过的地方放下来,神色如常地道,“你这是从欧鲁迈特那里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白川爱心里,呜哇,中也没生气,还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对我,他好体贴！

“没有啊，就,不觉得很有气势吗？绿谷君他们都很喜欢这个句式来着。”

“……”中原中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啧,总之和你很不搭。”

和谁学都不应当和第一英雌学啊傻丫头。

白川爱吐了吐舌头，没有反驳，顺从地道，“我知道啦。”

中原中也笑。

窗外忽然闪烁了一下，白川爱的注意力立刻被勾走,好奇地趴在玻璃上看外面，呼出的气息将玻璃染上了淡淡的白气。

“咦？外面在做什么呢？”

明明灭灭的花火不知为何闪烁在已经近乎黑暗下来的夜空之中，璀璨着别样的光彩。

“可是、现在明明不是夏日祭呀？”

中原中也也看向窗外，好笑地说，“并不是只有夏日祭才可以放烟花的哦爱。也许这是有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又或者,只是这家游乐场助兴的花火罢了。”

“可是好漂亮。”白川爱专注地看向窗外。

烟花并不踽踽独行，它的身边还伴随着不断变换颜色的漂亮灯光，如影随形般。

“中也就像烟花。”白川爱轻声说道。

中原中也：“？”

“我就是那些灯。”白川爱接着说道。

中原中也：“嗯？”

白川爱扭过头，五颜六色绚烂纷呈的颜色打在她的脸上，像是为这白皙的少女添上了几分浓墨重彩，“我一定会追随着中也的。”

“……”

中原中也眯起了眼睛，伸手捧住了白川爱的脸侧，小姑娘猫一样轻轻蹭了蹭中原中也的手掌。

“是吗？那你，一定不可以离开。”

他的声音比以往更低沉，更有厚度，“我会保护好你的。”

白川爱一愣，从中原中也的眼神里找到了几分沉重与决意。

真奇怪。

中也现在就像是……下定了什么难以动摇又非常重要的决心一样。

她伸手覆上了中原中也的手掌，温度更高的手心将热度源源不断地汇进手背，“好。我也会保护中也的。”

当晚二人在游乐场里的快餐店点了肥宅快乐水和肥宅快乐鸡。

第一次吃这种东西的村通网爱酱一下子就被征服了。

“这个好好吃！”白川爱举着鸡翅说，“我回去就学怎么做！”

中原中也：“……你开心就好”

总觉得自己的腹肌要不保。

不、不会的，不要这么想。

当晚，白川爱喜滋滋地联系了六道骸。

六道骸和白川爱之间是有精神联系的，双方都可以凭借主观意志入对方的梦。

但之前的一个月里，白川爱一般都是被动地等待六道骸来联系她，以免自己的主动联系影响了六道骸的状态。

但是今天不一样，从理论上来说，那五个月的信息量都在这一天，而且，今天从中原中也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对她的担忧，以及游乐场，都是要和六道骸交流的事情。

梦境里天气和朗，万里无云，却并不是那种刺眼灼热的温度。

一身白衣黑裤的靛发少年合起了自己手中的书本放在一边，异色双瞳含着笑意看向自己面前的白川爱。

“爱，怎么今天主动联系我了？”

白川爱走到六道骸身边坐下，愉快地说，“因为有事情想要和骸分享。”

她撩起了自己的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要来传输吗？”

六道骸伸手，把白川爱的刘海抚平，又整理好，轻描淡写地说，“不用了。爱，即使是我们之间，也应当存有秘密。”

白川爱：“？”

白川爱：“可是之前……”

六道骸无奈地笑道，“kufufufufufu……还真是留下了不对的开头呢。爱，那只是在危急之中，迫不得已的权宜之策罢了。并不是你我正常的交流方式。”

“喔！”白川爱左手敲右手，露出了明白的样子，“既然如此，那我就普通地讲述一下吧！”

六道骸：“……哦呀哦呀，错觉吗，总觉得你的语气变得有点怪。”

白川爱疑惑地歪头看他，六道骸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想说，让白川爱继续。

“六道骸还记得楠雄吗？”白川爱说道，“齐木楠雄君。就是那个头上有两个棒棒糖一样的抑制器，粉色头发，死鱼眼那个。”

对特征描述得非常到位，六道骸一下就想起了这位齐木楠雄，“哦，是他呀。”

在移植了轮回之眼之后，六道骸在精神世界之中经历了真切的六道轮回。

不知道是不是白川爱一直在现实中替六道骸治疗的原因，六道骸在经历修罗道、人间道以及天神道的时候将白川爱的精神也卷进了那一场盛大的幻境之中。

至于齐木楠雄，这个少年就更奇怪了。

六道骸与白川爱此前都从未见过他，他却突兀地出现在了六道骸的精神世界之中，神神叨叨地说着难道是超能力外泄了，还是他其实是在做梦这种话。

然后被六道骸暴打了一顿之后清醒了一些。

三个人正经地跪坐，白川爱和六道骸听他交代了自己的身份，是一位究极超能力者，力量非常恐怖所以一直戴着抑制器，现在虽然能力非常强劲却也有着很大的束缚，过度使用能力甚至可能会导致能力波动外泄。

后来再一进行询问，似乎是为了什么番茄酱之类的、六道骸记不太清的无关紧要的东西瞬移来到过意大利，而因此进了梦境的样子。

三个人勉勉强强互相拉扯着过了最为艰难的人间道。

白川爱和齐木楠雄的关系飞速变好，倒是六道骸和齐木楠雄互相之间别别扭扭的，似乎有理念上的不和之处。

之后，齐木楠雄就像忽然出现一样，又忽然消失了。

即使如此，他留下的深刻印象，六道骸即使后来又经历了天神道和至今以来众多事情，依旧一下子就能反应过来。

“是那家伙啊。”六道骸状似嫌弃地轻哼了一声，“他又怎么了？不会是为了咖啡果冻干出了什么蠢事吧？”

白川爱汗颜，骸是对楠雄有多不信任啊……

“这倒是没有……”白川爱艰难道，“就是他把我和中也的精神转化成了实体放在了另一个世界五个月。”

他们背后靠着的树瞬间变成了樱花树，树上开满了樱花，随着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大风散落了漫天的花瓣。

樱花树下埋藏着尸体。

白川爱忽然想到了这句话，小心翼翼地说道，“骸，你……生气了吗？”

“kufufufu……没有啊，”六道骸笑容灿烂地说，“你看我笑得这么开心，没有在生气哦爱。你继续说。”

真的吗……

白川爱怀疑地看向他，这个人的口癖只笑了三声fu诶，青筋根本就是在脑门上啊！

“那是一个很神奇的世界……”

六道骸安静地听完了白川爱的描述，在小姑娘说完之后眯起了那双异色双瞳，“唔。那么……齐木那个家伙为什么把你送走了？”

白川爱一愣，被身体本身可以隐藏起来的记忆在被提醒之后，溯洄渊源，她的眼中划过一丝阴霾与痛苦。

“我……”

六道骸伸手摘掉了飘落在白川爱头上的一瓣樱花，打断了她的话语吐露出口。

“是港黑出了什么事了吧？”

六道骸吹落了花瓣，眉目低垂，若无其事。

白川爱一顿。

“森鸥外……即使在意大利也听说过这个港黑的新任首领。kufufufu……残酷而具美感的最优解吗？”

六道骸红蓝两色的眼睛倒映着白川爱的身影，又像是透过这个身影去寻找在痛苦中挣扎的小姑娘。

“他逼你治疗了？”

六道骸确实敏锐。

只凭一点语焉不详的话语，以及白川爱下意识闪避的眼神就已经推断出了白川爱身陷的处境。

这或许正是除了恐怖的天赋以外，在精神中轮回六次留给他的能力。

白川爱同样注视着六道骸异于常人，容易让人心生怖畏的眼瞳。

如今那双异色眼瞳之中就像烧起了无边的燎原之火。

尽管那火焰一直涌动在六道骸的胸腔之中，以仇恨为柴，以憎恶为油，但是他总能将火焰坦然自若地压在心里，让自己随着这火焰一同静默地无声地、好似无害地燃烧。

现在那火焰却好似突破了封印，简直要从眼眶中翻涌而出。

将他厌憎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白川爱伸手握住了六道骸的手，轻声说，“骸，请冷静。不要愤怒。”

“……”六道骸闭上了眼睛。

将情绪如此鲜明地外泄确实不属于一个合格的、成熟的幻术师该做的事情。

那相当于被人找到了软肋和突破口。

“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孩儿了。”白川爱跪坐在草地上，倾身抱住了六道骸，“请不必为我伤神。毕竟其实我才是长姐啊，总是让骸为我伤神，实在太过。”

白川爱身上在精神世界里常年带着丁香的香气，让人不知不觉就足以镇定下来。

丁香有着“天国之花”的美誉，在六道骸看来，再适合白川爱不过。

拥有治愈他人的能力，简直就像是神明赐下的恩典。

——这听起来还有点恶心。

“是，你不是小孩儿了。”六道骸沉闷地说道，“但我也不希望你那么快恋爱，还是和一个肮脏的黑手党。”

白川爱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反驳恋爱还是该反驳中也不是肮脏的黑手党，因为他不肮脏……

“没事的，我真的会保护好自己，中也也会保护我的。”

“那个中原中也只是下属而已，总会受到限制。”六道骸说道，“不过……我会消灭所有的黑手党，到时候留他一命好了。”

口气还不小。

白川爱低声地笑了起来，胸腔也跟着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