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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沈昱带了叶生回老宅过年。
不说他堂而皇之携了同性.伴侣,在整个沈家人面前公然亮相,臂弯里抱着的孩子和他面容有百分之百相似,就惊呆了一众人。
年年毫不怯场,傲娇地一扬下巴,分明像极了沈昱的性子。
外人不知道,年年和沈昱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这些看着沈昱长大的亲人,家里还有沈昱儿时的照片呢。
叶生无力扶额,他也没想能瞒住沈昱关于年年的身世,毕竟沈昱在他心里一直是无所不知的光辉形象。
只是没想到,沈昱能一声不问,直接就带了他和年年回来,干脆利落地就给年年上好了户口,回头还要给年年上族谱。
更没想到,沈昱的这些亲人,见到年年先是一副饱受摧残的惊吓模样,接着是恍然大悟,哦,沈昱的崽,难怪了,不用惊讶,连一声多问年年怎么来的都不用问。
是沈昱长辈的,就勉强和蔼可亲地拍拍他肩膀,给他和年年送上见面礼,包括槌槌都没落下,看来是沈昱提前通知过了。
长辈们的礼数倒是没少的,就是太严肃,一时笑不出来,像是脸部神经僵了太久,可不笑,又怕吓到他这个后辈,到时把他们家小七的老婆吓跑了怎么办,啧。
是沈昱小辈的,也算勉强热情地上前给他拜年,叫一声舅妈或是婶婶,这还是祈乐天带头起哄叫的,叶生准备回去教训他,把他性别放哪去了。
他们给了年年和槌槌红包,叶生也没忘给他们,一个个小孩恭恭敬敬接了,老实说,沈昱年龄不大,辈分挺高,二三十的年轻人都要跟他拜年,叫他舅和叔。
如果不是他们拿了红包就跑,叶生还以为他们真不怕沈昱呢。
结果,一个个绕着沈昱走,都不敢杵沈昱面前,沈昱眼一扫,更是一哄而散了,虽然他们明显都对叶生很好奇,可惜,不敢在沈昱面前造次。
经过除夕夜这一顿团圆饭,年年也算认祖归宗了,正式取名沈余年,意为岁岁有今朝,岁岁有余年。
这不是叶生要求的,他到现在还没跟沈昱提过一句,那三年里他是怎么艰苦怀孕,怎么生下年年,独自在大山里过活的。
却是有一天,也就是年年手术后,沈昱站在病房走廊上,陪着他看里面病床上的年年。
旁边经过一个怀孕的妻子,做丈夫的男人搀扶着她从他们身边过去。
沈昱瞄了一眼,愣怔片刻,忽然提出,要给他一个名分,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年年认回沈家,日后年年作为他儿子拥有的一切,就是他要给叶生的一切。
沈昱这算是委婉地向叶生求婚,叶生却没领悟到,还在垂死挣扎:“谁说、谁说年年就姓沈了……不也可以姓何吗。”
他嘀嘀咕咕,何年这名,不也挺好听的吗。户口他都给年年上好了,哼。
沈昱当时瞧着他,似笑非笑,转头就将他嘴里务虚有的年年户口名改到了他名下。
“改天你的名字也得到这来。”沈昱轻弹了下户口本,斜睨下床上的叶生道。
叶生赖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不理他。
沈昱好笑在他身边坐下,搓暖的手伸进叶生衣服下,叶生哪里都好,近几年人也自信了不少,就是对他能怀孕的事还膈应着。
且,至今没准备跟沈昱坦白。
沈昱轻哼一声,小骗子,另一只手没搓暖就伸进去了,凉冰冰的,激得叶生倒嘶口凉气,放射性弹坐起来,一把抱住沈昱。
他也不想想,沈昱连把后代看作第三者插足的年年都认下来了,还会介意他这种体质?
无非以后行正当房.事时要小心点,不能留在里面。
沈昱是没什么家族观念的,只是想着别人的儿子有的,叶生也必须要有。
原本作为同性.伴侣,既不能结婚,也没有合法的法律关系,连名字同在一张户口本上都不行,他已然欠了叶生许多。
他比叶生年长了八岁,往后他先走了,有人欺负他的叶生怎么办,如果没有合法的身份,他想将自己的遗产留给叶生护佑他后半生都不行。
于是这才有了回老宅过年这个安排。
他要将叶生公告给所有人,宣布,这是他的人。
也无怪沈昱三十几就想到了以后,他原本就是个多疑而敏感的人,经历两次生死边缘求生,对叶生的独占欲更重。
换作三年前,他甚至会想,属于他的人,绝不会让他在他死后还能安生活着,上天堂也好,下地狱也好,他都要这个人陪着他一起。
也就是现在,他爱重叶生,学会了换位思考,克制自己不能有这种非人道的想法。
“你可放心了。”沈昱对墓碑上的人道。
既回来了京市,就不能不带叶生来祭奠他家的老爷子。
这个临死前还不放心孙子,斥责他那些阴暗想法,要他活得敞亮的老人……
沈昱修长的手指抚过冰凉墓碑上的照片,三四年前,他无法给出一个安他心的答复,现在说这一句,但愿不迟罢。
叶生在他身边跪下,放下一束漂亮的白菊花,看着照片上正义凛然的老人,歪歪头:“真想知道,他老人家眼里的你是个怎么样的人。”
沈昱摸摸头后背,自嘲一声:“我?我是个什么人?”
他不算大恶之人,可也不是什么好人。
早上那会,接到消息说是赵家人彻底倒台,那一大家子分崩离析,该死的死,该抓的抓,而赵父死在了狱中。
他还嗤笑了一声:“倒便宜他了。”
如果不是生下来就得了祖父教导,后半生又得遇叶生,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是到底,现在的他也会以叶生和年年的名义创立慈善基金会,大把大把的钱投进去,不求回报。
他唯一的乞求,对叶生要求的回报,仅是,墓碑上镌刻他的名字。
叶生一定是属于他的人,此生不变,来世有名。
他捧过叶生的脸,郑重,当着祖父墓前,在叶生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已有一个会全心爱我的人,你能放心了吗,我的祖父。
明明拉勾说好,会做世上最好的祖父,要做给你那对不在意你的父母看看,你也是有人在乎和宠爱的。
要告诉他们,这世界上有一个人,他会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爱你,结果到头来,还是食言了啊。
——
老宅里,年年自打手术后能蹦能跳了,就不爱静下心来学习,成日里带着槌槌调皮捣蛋。
叶生自觉有愧,前几年为了生活忽视了年年许多,现在得了空,在教学工作和管理福利院之外,想抽出更多时间陪伴年年,却总是心口不如一地纵着年年。
反倒是以往不在乎儿子的沈昱开始对年年严加管教了起来。
他效仿的他祖父,先实行四书五经的经典教育,再请名师分门别类教导现代学科。
这导致年年小小年纪就开始了摇头晃脑的读经书生涯。
新世纪的这一代教育,确实少了很多东西。
沈昱的父辈那一代,不说有他祖父亲自教导,每个请到家里教授的都是真正的饱学之士,亮节之士。
到了他这一代,境遇便差了,父辈多为那个特殊的年代奔波,疏于教导子孙,无论哪种家庭出身的孩子,都是天生地养从“大杂院”走出来的。
而祖父日渐人事已高,也没了精力顾及他这一代,只有他因着年纪最小,独得祖父宠爱,被接来身边亲自教导。
这也是为什么他少年起就在国外留学,多年里也待在国外独居,骨子里却还是倾向传统的保守思想,不喜开放与放.荡的人。
小时候的教育浸染在了他骨子里,另一方面也是他天生的洁癖和独占欲作祟。
沈昱还记得幼时的记忆,祖父握着他抓毛笔的手,一笔一划学习四书五经,吟诵名篇经典的声音从书房传出,常常回荡在不大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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