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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未有分毫犹豫,即刻取出其中四根,转手一甩。银针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行云流水便向四肢要穴扎去。
她成鬼苦修医毒多年,下手自然有所轻重,完美卡在半残不残的状态,将如来佛祖的巴掌生砍成正常巴掌。
十二经络全封,只留奇经八脉。
如此修道,换做任何一个人无疑在自毁灵资。
不过对于程安而言,她没有做人修的打算,也就无所谓毁与不毁。
银针噗嗤入体,要穴受刺的痛楚一瞬间直逼脑壳,程安浑身不自禁抖了一阵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狂喜。
她确实能感受到灵力了!
她忍痛再次阖上眼,将那团还处在云里雾里中的线团拨开,取出,将其困在剩余的经脉之中,渐渐凝成她的绳子,一切都很顺畅……
顺畅个得儿!
最后一丝灵力合上麻绳时,程安只觉得全身一阵发寒,仿佛寒冬腊月三伏天,自己赤.裸着身体被人丢到了半结冰的河里,一呼一吸都带着一股子渗透骨髓的阴寒。
她浑身止不住颤抖,最后终于忍不住,陡然睁开眼,扶着塌边木桌,不自禁喷出一口血来。
鲜血溅在地面,又喷到红木桌边挂着的一幅红梅字画上,污了整副清高傲岸的红梅。
怪可惜的,她还挺喜欢这幅梅花。
笔力遒劲,清高淡雅,梅开腊月,大雪纷飞,虽说像极了谢湛那混账玩意,奈何好看也是真的好看。
程安渐渐沉下眸子。
说起来,明明之前一路顺畅,没有半点意外。
为什么突然之间气息就变了。
是因为她天生玄阴体?
不该吧……
君不见缥缈仙子也是玄阴体,不也还是在天上混得风生水起。
“……大少奶奶?”门口的红玉听见屋内的动静,不由得揣揣,“您没事吧?需要我进去……”
红玉此刻进来,还不得吓死。
她是内息紊乱,凡人进来不仅对她情况没任何帮助,她还得分神劝慰。
“没事!”程安咬着牙连忙打断她,竭力克制自己体内近乎暴.走的寒气,稳定着语气道,“你不用进来!刚好,你和梅香她们去天上居门口买几串糖葫芦去,我想吃了。”
红玉应声走远。
待确认门口再没了任何动静后,一个放松,程安手上脱力,竟直直从床上滚了下来,顺手带碎了谢湛重新让人送来的大白瓷瓶。
……她和瓷瓶子绝对有仇。
程安还有闲情雅致这般腹诽,她瞧着眼前方才丢掷在地上的数根银针,又莫名有点庆幸和后怕。
好在她眼疾手快,提前将针都拔了下来,不然这一下,她不得硬生生戳出几个血窟窿来。
思绪还没飘多久,又是一阵严寒逼来。
这次,就不仅是打着赤膊丢进冰川里,还顺手往她嘴里灌了一大口冰水强行喝下去。
程安喘着气,哆哆嗦嗦将自己缩成一团,吐出的寒气竟然将红砖地面上覆出了一层薄冰。
冷,真他么冷。
程安心底想骂人,奈何无济于事,她捏起地上银针,又朝着几个穴位扎去,试图将这股寒意分开引入四肢再透出去。
有用确实有用,她现在成功在冰水里穿上了一件衬衫,但是同样的,她现在手脚冰凉得仿佛块铁疙瘩。
程安只觉仿佛整个房间都满是冰碴子,隐约间都有寒风萧瑟的幻觉了。
要不别管什么杂七杂八的神君姻缘,干脆拿地上的银针,往自己命穴上来一针?
她有些泄气的想。
受着苦干什么,早死早超生得了。
虽说如今怨气不足成不了厉鬼,但既然灵魂极韧,就是做个普通的孤魂野鬼,道行也能修得回来。
然而,她还没有付出行动,却突然看到了地面上一斑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
很暖和的样子……
突然好想…晒一晒。
真成了鬼,就再也享受不到晒太阳的舒适了。
念头不过起了顷刻,便断送她自我了解的最好时机,程安只好顺从自己心意,颤巍巍地朝着门口一步一步爬去。
谢湛推开那处他数月不曾踏入的庭院时,只觉得空中死一般的寂静。
从前他踏入这边,总是能听得到秋千那边传来的笑声。
“……”
——或许出去了。
他这般想着,直到看到那所新居散乱打开的木门,门口泣诉般半掩,门槛处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从屋外走廊一直拖到屋内。
谢湛瞳孔微微缩起。
他下意识唰啦一把猛推开门,快步踏入屋内,屋中却是一片狼藉,碎瓷片散在地上,七零八碎,几片甚至上沾满血迹,而他亲手画得那副墨梅同样被刺目鲜血污得不成模样。
程安,不见踪影。
所有都仿佛在说……
这里遭到了什么人的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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