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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需要,她喊他一声“小叔”是过去他照顾她,她尊敬他。当下不同,她已经脱离沈家,她这个人和沈家再没有任何关系。“谈什么?”晚风微凉,碎破她的声音。
“我当初要与你好好谈谈,”一股藏了许久的涩意自身体深处踏破而出,“我只想与你说说话,你做的是什么?”
沈临并没有因为她的指责而感到自责,相反,他仍是笑笑的,自然而然地接住她的下文:“然后呢?”
然后呢?他倒是问得事不关己。
她以为上次讲得足够明白。
他装出一副宽容温和的模样,她作出万事皆淡然的态度,同他吃饭谈话,她以为两人都满意,诸事皆大欢喜。
看来还是她太年轻,她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沈临,你没资格问这句话。”陶然几乎是咬牙说出这些话:“凭什么这个时候你要求我与你好好谈谈?”
“凭什么?”沈临重复这三个字,似乎在估量这三个字的重量以及它背后的意味。
大约过了一分钟,沈临沉声道:“凭什么?凭你是沈承航的孩子,凭你是沈家的孩子。”
沈承航是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
陶然有一段时间没有想到这个人,以及这个名字。
沈承航这三个字除去父亲的身份,更重要的是这个名字还带着另外一个人。
陶然的母亲——陶敏。
两个名字连在一起,聚成一条清晰的线。可这线不完整,它于半道戛然而止。
陶然至今不太承认一个事实,她的父母全然远离她的生活。
她甚至没能等到母亲说的:“你要给你爸爸和爷爷时间,他们还没学会如何与你相处。”
年少的这句话一直如影随形,到了如今,陶然只想问为什么与自家孩子需要学会相处,为什么同别人家的孩子却不需要。
后来她明白,母亲只是以她的方式在安抚自己罢了。
陶然也不得不承认,她说:“为什么一个不承认我存在的名义上的父亲,反要我承认他?”
沈临眼里拂去笑意,换上严肃:“陶然,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你的态度呢?”陶然嗤笑反问,“你要我低伏地跟你讲话,可你呢?因为你是长辈,你就不需要尊重我吗?你没有告知性地离开又回来,没有任何缘由就要我回答你的全部问题。还要装出一副包容沉稳高高在上的样子。沈临,凭什么?我已经不是沈家的孩子,我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是不是你说了不算,你身上留的血说的才算。”沈临寒着声音道,他的耐性已到边缘。
陶然轻笑,她从袖子下伸出手,还没触到拉链,手就被沈临抓住。
“陶然,不要挑战我。”随着这句话,沈临手上的力道随即增加。
陶然不听,她取笑他:“你那天的道貌岸然呢?为什么不再继续装下去?”
他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温和的模样,总是平易近人的。给人压迫严厉的那套,他总放在外人身上。
但很多时候,他总是沉稳面带微笑同别人笑谈。
她逼出他另一副模样。
陶然还在火上浇油:“沈家爷爷最大,这事他同意了。”
又是沈之仁。
沈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个老爷子年轻强势惯了,老了也要子女百般去附和他。
沈临轻笑:“他是他,我是我。在我这里,他说的他同意的都不作数。”
听到这话,陶然手离开冰冷的拉链,沈临的手还抓着她的手腕。她这一动,他也跟着移动。
“可是,”陶然看他,“爷爷应该还没跟你说过,我已经从沈家名上除去名字。”
严格上来说,她真的同沈家没有任何干系。
“你终于舍得说这件事了。”沈临笑着看她,目光冷峻,抓住她往后车座走,打开车门,他并没有前进一步动作,“要自己上去还是?”
不待他说完后半句,这会陶然倒是乖乖地坐到车里。
车里温度比较高,她想了想,就要解开沈临先前强迫她穿上的风衣。
沈临一记眼神如风般扫过来:“你脱试试看。”
总算气到他了。
这些年积累的郁闷之情倒是松懈不少。陶然将拉到一半的拉连重新拉到顶端。
衣服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清清冽冽的。
还是陶然记忆中那个叫做“沈临”的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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