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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区的街道边,有一片未开发的空地被临时征用圈做了停车场,停满了大货车和施工车。空地的另一侧在农田夹角处,建着座小桥,桥下河水湍流不息。
这里人迹罕至,八竿子都打不着一个鬼。
塑料袋里一堆空酒瓶,颜木木躺在河道边的草丛上,怒指老天爷,哭的稀里哗啦。
“呜呜呜,颜木木,你怎么能救他?!你脑子是进水了吗?还是同情心泛滥了!!”
“你忘了自己被他伤的有多惨了吗?”
眼泪像决了堤是的往外流,哭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现在恨不得抄起酒瓶子去医院,给江黎补个三四十下才解气。
“颜木木,你快气死老娘了!”
江黎那混蛋,就算死一千遍都应该!
气不过的颜木木将手背塞进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
血水混着口水加上眼泪的滋味,活像是熬化了的中药在舌尖苦涩的难以入喉……
藏在内心深处的痛意被唤醒,哪怕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仍如刀割一般的疼,血淋淋的,让她想起了自己最不愿意想起的事。
2012年的2月14日。
一个扎的她遍体鳞伤的节日,同时,也是一个悲伤的日子。
在自己和江黎结婚的第三个月,江妈妈因病去世了。
火化下葬那天,靳城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因为害怕高峰时段去墓园的路上会堵,所以自己提前了一个小时开车去殡仪馆准备追悼会的事。
当天灵堂外,铺满了江母生前最爱的郁金香。
她到达时天才蒙蒙亮,工作人员还没上班,不过,大堂的门却开着。
出于好奇她躲在门口悄悄张望,却发现里面站的人是江黎和唐晓月。
他们两人当着江母遗体的面,吻得难舍难分,唐晓月整个人躺在挽联边的长桌上,上衣半褪近乎赤衤果,画面恶心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地步,终生难忘。
离婚时,她问了江黎一个愚蠢的问题。
【你爱过我吗?】
得到的答案,简直可笑。
那个男人告诉她。
【爱你的是我妈,我顶多算喜欢过你!】
草坪上,颜木木掩面轻颤,死死压抑住哭声。
她又哭又笑,像极了一个疯子。
每每想起那段往事,就会痛恨曾经窝囊没用的自己。
因为厌恶所以改变,她开始尝试过去所有不敢做的事,包括攀岩,蹦极,搏击,每次突破都像是豁出性命,逐渐地,性格也发生了转变。
她不再是那个懦弱受欺负的颜木木了,更不会再走从前的老路。
重活一次,是上天给她的眷顾,必须要好好珍惜。
“妈的,一喝酒就上头,专想这些破事!!”
颜木木提起袖子抹干净眼泪,从袋子里又掏了罐啤酒。
头虽然晕乎乎的,但心情却有了好转。
吐了个酒嗝,颜木木指着头顶的月亮,耍起无赖。
“喂,我跟你打个商量行不?”
“你再让我穿一次呗,我想回到十二岁!”
那年老房子拆迁,家里得了不少钱,可惜没抓住致富的机会。
如果能穿回去,她一定怂恿老颜在市区多投资几块地,最好是靠近天水河那段的,十几年后保准房价翻的连祖宗都不认识,等到那时,她就是靳城一号房姐妥妥的富二代,还用得着再操心这些事?
“行不行嘛?”
“要不你再下回流星雨,或者再让车撞我一回?”
颜木木摇摇晃晃站起,醉意不轻。
大概是思绪混沌,眼中的月亮又大又圆,仿若触手可及。
“对哦,我还没去过月球呢!”
“你那么牛X,咋不送我上天呐?”
越说越不靠谱,颜木木踉跄数步来到河边,想要追上月亮,却发现无论怎么追都拉不近距离,它还是那么远,还是那样近,可就是摸不着。
“我的月亮。”
“月亮……你跑什么呀?”
“我又不会吃了你!”
“颜木木。”
正当她泄气不已时,一道清冷富有磁性的嗓音从高出传来。
少年站在月下,雪白的T恤被镀上了一层流光,在夜色中自由曳动。
他静静的看着她,气息变得平稳。
颜木木眯起眸,只觉得声音熟悉,并未认出他是谁。
清风送来一股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温暖着胸口。
再睁眼时,颜木木正趴在那人背后,身体一颠一颠的行走在石子路上。
夜雾层层迷漫,漾开,遮住了整片星空,独留街边一排排明亮的路灯指引着归途的方向。
周围太过寂静无声,让颜木木突然觉得有点冷,不由自主的靠紧了些。
也许只有喝醉了,才能如此放肆情绪吧!
“你很难过吗?”
“胡说!”
“我怎么可能会难过?信不信我抽你?”
颜木木将脸伏在他颈边,扬手软绵绵的打在他颊边。
似是没想到平白无故被抽了一小巴掌,少年愣住片刻,又问。
“不难过,你哭什么?”
“……”
一时无言以对,颜木木勒紧双臂打算给他个教训,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不管她再如何否认,掉下去的眼泪总不会骗人。
“因为我难过。”
“呜呜呜!”
颜木木埋进他衣服中,肆无忌惮的抽泣起来。
若是换作清醒时,打死她都不可能会在外人面前流泪。
可见酒精害人啊!!
随着一声低笑,少年再没说话。
白雾在轻柔月光和路灯的照耀下,染成了金色。
许是哭累了,颜木木困顿睡去,两人一路依偎,走向长街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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