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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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富贵说完移动祭台上的灵位，摆成怪异的长勺形状，原本的石壁像是触动开关，很快从底部到顶部亮了起来，就像小灯珠一样点缀，如今显得壁上像愈发生动，仿若壁中人就在眼前。

灵位上的鎏金字与石壁上颜色交相辉映。

叶无言，叶无忘，叶无心……七个灵位上是叶家无字辈的，并没有叶拂染。

云然再凝视石刻上少女时期的叶拂染，娥眉婉转，杏眼桃腮，冰肌玉骨，不就小白花的模样吗，怎么就祸世了，祸世最起码得是妖姬那种美艳绝伦的类型吧。

叶富贵沿着石壁凸起部位一寸寸抚摸着石壁上亮着的少女像，眼神陶醉而迷恋。

粗糙的手触碰少女容颜，半老躯壳摸着豆蔻少女，瞧在云然和萧凤归眼里，很是诡异猥琐。

云然看着实在适应不了，出声道：“阁下可否揭开你的伪装？”

你摸也行，别用易容的老人面来摸，太辣眼睛了。

“果然瞒不过溪岚仙君。”

叶富贵停止抚摸的动作，笑的也诡异，撕拉一下除去□□，露出的一张脸，三十几岁模样，也算周正，倒是和叶小姐几分相似。

萧凤归代云然问道：“真正的管家呢？”

叶富贵：“从来没有叶富贵这人。”

萧凤归目光落在叶富贵眉骨处，道：“你的意思是，你一直潜伏在叶家，这个身份是伪造的？”

云然觉得，徒弟都替她问了出来，猜的还都对。

叶富贵不答，转而沿着尽头女孩的石刻，慢慢讲起了叶拂染。

“自从云家归隐，叶家蒸蒸日上，渐渐如日中天，叶家那一代嫡系无男娃出生，只得拂染一人，甚至她名字可以不用‘无’字，国君赐名拂染。”

“拂染出生后不久，作为制衡叶家的棋子被送入宫中养着，成了那位天之骄女扶危公主的伴读。”

“这原也没什么，直到她们十六岁时，三国国君聚在云绘城，等待风国国师空启开启天机盘。”

天机盘，云然当然晓得，六界只有那么两个，司命一个，还有一个在凡界。是万年前司法之神为了维护人间和平给凡间帝王的神物，历来由凡界强者所掌，有着无上权威。

被空启这个国师管着，是因为彼时神巫在凡界流行，几国也无可继承天机盘之人。

“天机盘算出两卦，一是苍玄君将临世，二是祸世女相已现。”

“众人不解两卦何意，国师掠过他主上不谈，目光遥遥锁于琉璃摘星塔，道祸世女相就在其中。”

“那日盛宴，公主与拂染皆在塔中参佛，明明空启目光所及的地方，并不是只有拂染，公主也在那个方位。”

叶富贵的语气已呈现浓浓的不服，拳头紧握。

云然猜测：“所以，你的意思是叶拂染替公主担了这祸世相之名。”

“没错，这也成了其他几国讨伐云国的根由，国主封叶拂染为女相，立刻继任家主之位。说白了拂染就是替死鬼，国主献出拂染，拂染惨死，叶家无主。”

云然盯着暗处的一石洞里的白色衣角，若有所思，任着叶富贵不平数落国主昏庸，为护爱女牺牲无辜。

“所以公主的画像都被毁了？”

萧凤归问的角度清奇。

叶富贵视线掠过少年的脸，怔住一瞬，按下心中疑惑，平下心道：“不错，可笑祸世相从未做过任何为祸世间之事，最终倒是枉死，真的祸世相却被子民歌颂。”

云然亦顺着问：“所以你们叶家诬陷秦扶危叛国？”

“哼！诬陷？”

叶富贵不屑道，“秦扶危的确与敌将勾结，谈何诬陷。她为了救一名敌将，与拂染争吵，打伤拂染，那只是雷国一名小小士卒而已，为外人伤了拂染，她们一同长大，竟不抵萍水相逢之人。”

“拂染死后戾气不散，我至今也不敢相信，那些怨气是她的，拂染以前是多么温柔的姑娘，怎么会怨气凝成那个样子，我只能以小六的血脉供养怨气。”

叶富贵取过灵位旁摆着的勺子，“这是怨念所结成的琉璃勺，也是在拂染死的地方寻到。”

云然接过叶富贵递来的琉璃勺，握于手中，暗中催动音希铃，琉璃勺无声诉说故事，其上光影交织，有主人的残念。

她神识一片空白，这可能是音希铃的异能，通过死物可与物主共情，探寻那时的故事。

云然在叶富贵激情澎湃讲着叶家时，神识敛于铃里。

神识里所见之地哀鸿遍野，尸骨累累。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在古道旁拄着木杖唱道；“城春草深，几国交战，战火纷乱，妻离子散。”

唱完后老者一阵喟叹，“造孽啊造孽，自毁国运。”

老者俄尔以杖敲地，一只神鸟嘹亮高歌而来，老者骑鸟而去。

适才他以杖击地处，少女躺在死人堆里，她脸朝天，或者说已经不是一张脸了，因为她的脸上都是刀划出的印记，伤口流着血，血肉模糊，看着很是疹人。

她目光涣散，满眼死气沧桑，与石壁上刻像的明若朝阳娴静如水截然不同，反差太大。

云然瞧着，心里也不忍，谁把一个少女伤成这样，是人干的事吗？折断的箭，剑，还有枪，刀，皆插在心口

她似乎能听到少女的心声：“为什么都骗我？”

她手里确实握着琉璃勺，所以这里到底是不是残念结成的世界。

云然走上前，在一片虚无中，为少女擦去满脸血污，少女似乎看得到她，目光死死盯着她的方向，没过多久手终垂下。

云然痛惜，似乎能感觉到叶拂染强烈的怨念，却是与琉璃勺上的怨气不同。

这时一男一女向这边行来，二人逆光而来，右边的女子一身彩衣，却不显花哨，相反倒是娇俏可人的感觉，性格跳脱，走路步子轻快。

左边青衣男子脸部都被强光笼罩，瞧不真切，只觉得应是温润模样，他一只手握在女子臂上，另一只手护着她的腹部，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翎儿，小心点。”

女子听完后小鸟依人，在男子怀里蹭了蹭，“知道了，夫～君～”

那姑娘性子好动，牵着身旁公子的手，手中晶莹杯盏里盛着什么，这两人明显不是普通人，他们拿着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只闪着明亮色泽，应该是什么宝贝。

男子远远望了眼硝烟弥漫的城池摇头叹息：“云国气数已尽。”

“阿准，兴亡都是百姓苦，既然它气数已尽，我们就救一些城中子民吧，神医晏郎就为我们的孩子积一些福。”

神医晏郎，没听说过，肯定是小马甲。云然再次试图看清他们的面容，却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这姑娘被利器穿心，命数已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