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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毓,你?说,她究竟想要什么?”
怀化将军府。
齐云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院子旁边那棵细碎的黄花落了满地的的桂树发呆。今晚天气阴沉,就连桂树投下?的影也显得有些寂寥。
谢毓见他难掩哀伤,也很惆怅,“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呢。”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你?一杯我一杯,将所有的愁烦苦闷全部倾尽在酒杯里。
齐云楚不知饮了多?少酒,断断续续的将自己心中的烦闷讲给了谢毓听。
他实在想不通,她为何不能好好喜欢一个人。
难道这世间情爱,不应该如他父王母妃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两个人之间,如何能够容得下?第三那个人?
他罕见的对着谢毓流露出迷惘:“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谢毓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都不曾见过他这样恍然无措,夹杂着一丝痛苦。他想起民间对今上的传言,说是今上无论是论起才能贤德还是风流,都远远超过了太上皇。
太上皇虽好色,却与风流半点沾不上边。
风月场上顾盼之间心照不宣的风流暧昧,今上将此做到了极致。
她虽未册立后宫,可谁人不知名满天下?,名满天下?博学多才的太傅与靠着一场以少胜多?的战事摘掉了以容颜冠绝九州的称号的齐王世子皆是女帝心尖尖上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位女帝的心尖尖有多?宽,能站得下?这么两个随便拎出来都是天下?难得一见的人物。
谢毓自诩风流,比着胸怀天下的女帝实在差得远了。碰着喜欢的人,也会将一颗真心收得严严实实,只捧给那人看,只叫她一人得见他的好处。
所以,他其实挺同情齐云楚。喜欢这样一个女子,你??心肝捧到她手里?供她拿捏。她这边哄好了你?,那边又赶紧哄着旁人。
他实在不忍心见昔日在齐地的一匹狼,被困在这见不得一丝未来光亮的情爱里,撞得头破血流。
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拥有整个天下的帝王。
帝王的爱,浅薄的看不见。
以他的经验,这位风流的女帝往后若是瞧见了别样的风景,难免不会动心。
他看着自己的至交好友,语重心长的劝,“阿楚,不如,回云都吧,我真是见不得你?这副样子。”
齐云楚没有回答他的话,问道:“什么时辰了?”
“不到亥时。”
齐云楚点点头,“来人,备马!”
“瞧着天气快要下?雨了,你?这个时候去哪儿?”
齐云楚不理天气如何,“我说了今晚进宫陪她。她那个人呀,夜里?要有人陪着才睡的好。”
谢毓瞧见他眼里闪过的一抹温柔,心道:“今晚这酒也白喝了,人也白劝了。他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他想起这个时辰暂住在他家中的那位应该已经回来了,伸手替他斟了一杯酒,端起手中的杯子,笑道:“来吧,喝完这一杯,各自寻归处。”
齐云楚嘴角浮出一晚上难见的笑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齐三从外面回来了。他方才通知了谢毓便去找南星,找了许久才找到人。
他一进来便道:“南公子又跑去赌钱了,属下?拉都拉不回来!”
齐云楚皱眉,“他玩心甚大,你?找两个人瞧着点儿,别被人抓了去。”
齐三点点头,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怎么了?”
齐三迟疑,“方才我去请谢公子的时候,碰见了陛下?。”
“这么晚她出宫做什么?”齐云楚一听到有关她的事情,一颗心又揪起来了。
齐三没有说话。那位心思复杂,就连朝臣们都不一定猜得出她的心思,更何况是他。
谢毓斜睨了一脸茫然的齐三,“我曾在东街碰见过那个太傅,他的府邸在那条街的尽头。”
齐云楚顿时一张脸煞白,手里?的杯子碎成了瓷片,白皙的手瞬间涌出殷红的血珠子,顺着他手腕流进袖口,染红了他的衣角,同样染红的,还?有他的眼睛。
她去找他了!
他才离开多?久,她就去找他了!
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谢毓瞧见他神色不对,立刻道:“兴许她只是去询问一些公务,你?别慌!”
齐云楚红着眼睛看着他,声音凛冽嘶哑,“那我就去看看有什么要紧的公务值得她大半夜的跑过去!”
“阿楚!”谢毓起身叫住眼前已然是为情所困,不见昔日半点冷静的男子,忍无可忍开了口,“弃了吧!”
“她这样的人,怎甘心与你一人好!”
齐云楚如何听得进去他的话,大步出了院子。
谢毓一脸担忧。
看来,他这时撞了南墙亦不可回头了!
齐三急道:“谢公子,你?怎么不拦着点,这下?该如何是好?”
谢毓身上抹去突然砸在额头的一滴水,叹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怎么办怎么办!”
……
太傅府。
秦姒不知在云清床边坐了多?久。
他不说话,也不睡觉,就这么看着她。
秦姒实在受不了他醉酒后的这种叫人心慌意乱的目光,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抵是她从未像现在这般,与他在这样的私密的空间里待着,略微有些局促。
她无话找话说起了前些日子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前些日子她提出重新完善科举制度,为朝廷广纳贤能。这本是件好事,却遇到了一些阻碍。不是一个人的阻碍,是除却云清以外的所有朝臣的阻碍。
因为她主张“男女平权,女子亦可以读书参加科举制度”这一看法。群臣们反应激烈反对,前所未有的团结,一直反对她。
这件事便不好施行下?去。
她将这些事情一点点的剖开给云清听,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末了,她问:“你?说这事儿是不是还要缓一缓?”
“嗯。”
“若是要科举,必先要读书,穷苦百姓家中供男子读书尚且困难,恐怕那些人家中必不肯供女子读书,朕还?在考虑,要不要在京中建几个书院,女子入学可免束滫,也不知可不可行?”
“恩。”
“那朕明日便着工部同户部一起去办。这事儿办起来也简单,先生?以为如何?”
“嗯……”
秦姒:“……”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你?到底是醉着,还?是醒着?”
云清将她的手拉至胸前,低声道:“无论陛下?做什么,臣都支持。”
秦姒看着与他交握的手,不大习惯他这样,不自在的转过脸去。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稀里?哗啦的顺着屋顶往屋檐下?浇灌,看来雨势颇大。
她这个时候回去必定要被淋湿了。算着时辰,眼下也已经到了亥时。
时间不早了。
她瞥了一眼云清,他身旁的位置好像能够躺得下?她。
“云清……”
“恩?”
“你?愿意成为朕的侍君吗?”
云清这次没有“恩”。
他定定看着她,突然道:“殿下最喜欢的人是谁?”
秦姒楞了一下?,脑子里?下?意识的浮现出一张脸。
他初见时是冰,融化时是水,亦是可以为她肆意燃烧的绚丽多彩的烟火。
他脾气不好,性子骄矜,实则高傲冷漠的皮囊下?藏着一颗唯有她才能融进去的一颗敏感脆弱的心。
他疯起来叫人害怕,笑起来一脸稚气。吃醋的模样极乖张又可爱,性子霸道独专。他大方起来,什么都舍得给人;小气起来,她多瞧旁人一眼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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