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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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传·孟婆汤

滚滚忘川河畔,常年站着一个女子，身穿黑袍，手持汤碗，向通往奈何桥上的幽魂发着一碗汤。

据说，她本是天上帝的独女，自幼身患顽疾,周身毫无仙灵之气,本来活不过千年，后来拜了那位天外天的沐言神尊为师，才算是捡回一条命。

她三万年前本来是抗不过飞升上神的劫数的，多亏了从修罗战场拼死敢来的神尊为她挡了劫,传她一身修为，以命换命，她才能活下来。可这天上天也自此少了一位神尊大人。

据说，在那之后她便遁入这冥界深渊,守着她的苦难在忘川河畔送起了汤，这汤,是八泪所煮,神奇无穷。凡是喝过她汤的鬼都会忘却生前记忆,摆脱生前苦难，踏上下一程路途。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的脸,一身黑袍，就是她存在的代表。她背负着苦难，却成了别人忘却苦难的神！

没有人能抹平她的伤口,将她带出痛苦。但，却有一人除外……

只可惜，那个能让她驻足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那天，我遇见了她。她仍是一身黑袍，手持汤碗。我站在她脚边，身高堪堪到她的腰间。从前不觉得我很矮，可看到她的时候，我隐约觉得，我应该是能够抱着她的，我应该就站在她身边，看着她黑色兜帽下的脸。从我现在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光洁的下巴，她一定很美吧。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她端着汤碗的手抖了一下，不重，却让碗中的汤泛起涟漪。

“沐言……”我听见她朱唇轻启。

沐言，是我的名字吗？原来，认识我吗？不过，她的声音是有点熟悉，这个名字也很熟悉。

“你……从哪来。”我听见她轻声问到，好像是害怕声大一些就会把我吓跑似的。我不由得想笑，我又不是容易受惊吓的小兔子，怎么会跑呢？

“唔，我也不清楚哎，我一醒来就在岸边了。”

“那……你知道手上的那串珠子是哪来的吗”她好像很急。

“生来就有了，我一直带着”而且好像摘不下来。

“你……愿意跟着我吗？”我好像看见一滴泪顺着她的下巴落到了黑袍上，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好呀。”对你，我总有莫名的熟悉感呢。

“沐言，你就叫沐言吧。我叫孟灵戈……”灵戈，我好像不能这么叫你呢。

“好，师傅。”

她好像是笑了，伸出手扯下了黑色的兜帽，露出了那张容颜。琼鼻凤目，朱唇轻点。眉间那朵以梵文构成的银色花钿刺的人眼睛泛酸。

……

后来，她就褪去了一身黑袍，挽青丝，着红衣，素手芊芊，眉眼如画。微风轻扶，青丝翩然。

她依然在忘川河畔，手执汤碗，向过路魂发那一碗汤水。我在她脚边，盘膝而坐，手捧着她给的那本功法，合掌修炼。

偶尔，我拽着她衣袖，侧目而立。看她不紧不慢的送出木碗，又看她嘴角轻扬，微红耳尖，映衬的她眉间的那抹银色的花钿越发好看。

“沐言，你还记得吗？那年你也是这样看着我的呢!”她一边递给下一个魂汤碗，一边扭头向我询问。有的吗，可是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暗淡，“没事，不记得了也没关系，以后总会想起来的。”

“好！”这，大概是我能对她说的所有话了吧。看着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得转过身，我皱了下眉头，灵戈，我会想起来的。

“那串珠子，是我给你的。”她说着笑了起来，“从父君那求来的凌云珠，用我珍藏了上千年的鲛丝线穿起来，在重华仙尊那搁了好些日子才制成的，还好你喜欢它，日日将它戴在手上，不然我可要伤心死了。”是吗，大概因为是你亲手制的，我才不愿意摘下它吧。

“那你额上的花钿呢，是怎么来的呀？”

“这……”她缓缓伸出手，抚上了那银白色的梵文。“这是你给我的。”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带着怀念、伤痛、但更多的是甘之如饴的欣然。

她说，那日，她知自己必定度不过雷劫，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而他已在修罗战场与魔族厮杀了一百年，她，是绝不能变成他的负担的。可她怎么也没料到，渡劫那日，冲出修罗战场，不顾危险替她挡下那一劫。

她永远也记着，那日他穿着战袍，战袍上染满了鲜血，踉跄的将她互在怀里的场景。雷电轰鸣，狂风大作，他的背就那样直直的迎上雷电，然后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倒在了她的面前……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用她那带着伤痛的眸子看着我，眼里泛着泪光。

我不由自主的走向她，拉着她的衣袖“别怕，以后我不会在离开你了。”

那时，彼岸花开的娇艳，而她穿着火红的衣服，就像那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