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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见状胆子大了许多。有人笑骂:“求你祖宗成么!”
宋平水正色:“行的,请下地府。”
众人哈哈大笑。
街上喧嚣许久,依着当年的时间点,一顶轿子停在冬葵的宅子前,郡主的丫鬟又敲开了宅门,“我家郡主请夫人到祥和酒楼一聚。”
这次有名有姓,还走出了两个随从,看样子是冬葵不去,便挟持了冬葵去,冬葵略微一想,转身关了大门,乖巧地坐上轿子去了祥和酒楼。
祥和酒楼乃是当年京中第一酒楼,素日生意极好,不是饭点时请说书唱曲儿的来,热热闹闹地往台上一坐,旁边有伴乐的,当时冬葵进来时,大堂里坐满了茶客,说书先生说得正起劲儿,叫好声连连。
这会儿的酒楼乃是定王爷仿照祥和酒楼而建,他嫌开铺子俗气,一下子就出手阔绰地建了三层酒楼,从大堂到后厨应有尽有,跑堂伙计掌柜的皆有家中仆人所扮。
至于说书的唱曲儿的伴乐的,薛松表示,“我们礼部包了。”素日主持朝中大典的嘴皮子甚利索,说个书不成问题,至于乐师歌者,礼部多的是,这些人一出场,大堂就热闹得很。
扮演听众的官员女眷穿着寻常衣服,吃着零嘴,听着那说书的开了场,听了一会儿,偷偷凑在一起低语,“你觉着像在宫中开大典么?”
“甚像。”
“装个样子就成了,夫人又不会真听!”
这就出现了失误,实则怪不得众人,当年柳蕴抱冬葵回家,冬葵在他怀里将事情细细一说,可没提自己图新鲜在大堂听了许久的书。
因着郡主好面子,从来都是她等别人,等了冬葵一次已是够了,绝不会再等第二次,于是派人在酒楼看着,准备等冬葵到了,她再慢慢梳妆,好让冬葵也等她一次。冬葵倒没想这么多,既然郡主没到,那她就在大堂里听书。
于是,众人皆以为大堂这段不重要,一掠而过就可,万万没料到冬葵一进来不走了,扮演丫鬟的愣了一下,“姑娘,我们往楼上走。”
“郡主已到了?”
丫鬟:“到、到了吧?”
冬葵眉尖一簇,“你上去看一下,我在此等候。”
丫鬟手足无措地上楼去了,宋平水等人明白过来,这是柳蕴给的信息不全,搁心里哎呦一声。
冬葵已寻个座位坐下,做戏的众人紧张不已,台上说书的开始卡壳了,冬葵顺势举手,“你说得似乎不对!”
她实则是对以后发生的事情有模模糊糊的记忆,模糊到有时只是细小的一点,比如此刻,她义正言辞地指出不对,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不对在哪儿,旁人就更无从知晓了。
众人慌乱不已。
冬葵一双杏眼蕴着奕奕神采,“怎不说了?”
扮演说书的素日就是个严肃正经的人,每日忙着公务不怎么消遣,哪里听过说书,适才那段已是他能发挥的极致了,无奈之下开始背诵以往主持大典的说辞。
众人:“……”
宋平水:“薛松那个傻子在哪儿!罚他一年俸禄。”
众人好似置身在恢宏阔大的宫殿里,冬葵听了一会儿,正欲举手,那说书的估摸着怕做戏失败惹了柳蕴不悦,过度紧张之下,大典说辞也背不成了,开始背看过的书籍。
可冬葵要举的手突然停了,面上更是满意地听了起来,众人虽疑惑却也知这段没问题了!他们定然不知,说书的背的这本书,柳蕴给冬葵背过,她听着熟悉,既然感觉熟悉,那就对了!
众人被蒙在鼓里,傻傻地松了口气,宋平水赶紧示意扮演丫鬟的下来,丫鬟几乎是跳下楼梯,“姑娘,郡主到了,快随我上楼吧。”
冬葵遂上了三楼,推开门,只见一个身着华贵耀眼至极的女子坐着,轻轻地掠了她一眼,“进来坐吧。”赏赐似的语气,冬葵一介百姓,谨记柳蕴教导,不与权贵争执,寻了个座坐下。
扮演郡主的长公主倨傲地抬了抬下巴,“你就是柳蕴的妻子?”内心欢喜,她很早就想这么对冬葵做了,可朝中众人看冬葵比看自己都看得重,她也不便将轻视表现出来,如今做戏,她表现得淋漓极致,“也就一张脸能看,其余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冬葵自己倒了杯,抿了半口,垂眸一笑,“郡主聪慧,我也当真只有这张脸讨我家夫君喜欢了。”
“有自知之明便好。”长公主轻嗤一声,当年郡主说话直,也不遮遮掩掩的,长公主依着本子的话道:“既然你也晓得自己配不上柳蕴,索性离开他吧。”
才坐下一会儿就道明来意,冬葵当时抿唇笑着,心里火气蹿得飞快,她扔了酒杯,起身走至窗前,甫一开窗,凉风四起,就是这个时间点,下起了细雨。
酒楼外,暗卫们端着盆腾至半空,用盆一泼,内力一震,雨丝飘飘洒洒,随风散至四方,很快空中全是这般的细雨,落在冬葵眼前,冬葵并无异常,看来暗卫们的任务完成了。
看戏的众人鼓掌:“了不起!”
顾颐哼唧一声。
窗户打开,雨丝风丝飘进来,沾湿了冬葵的眉眼,她回身问道:“要我离开柳蕴,郡主是用什么身份说的这话?”
“什么身份?你也说了,我是安王府的郡主,还不够么?”长公主也起了身,步步逼近窗户,她这是在用权势压人,冬葵神色如常,“便是郡主也不该掺和旁人的家事,夫君若不喜我,我自当离开,单凭郡主一说,我就要离开,岂不是伤了夫君的心?”
两人并肩立在窗前,冬葵的声音满是凉意,“郡主是不敢当着我的面承认倾慕我夫君吧?这有什么?郡主这样的我遇着的多了,自然,她们都不如郡主金贵罢了。”
长公主佯装被她戳破心思恼羞成怒,正欲训斥,冬葵侧头望来,眼里全是冰冷的笑意,“我也并不打算和郡主对着干,不如郡主应我一个要求,我便考虑一下应了郡主的要求。”
这与本子上写的不一样!
长公主诧异,嘴上问着,“是何要求?”
冬葵一指楼下,“郡主若能从这里跳下去,我就考虑一下离开柳蕴。”
长公主:“!”
躲在门口偷听的众人:“!!”
当年,分明是郡主被她拆穿了心思,恼怒之下命两个丫鬟将冬葵挟持到窗台,冬葵挣扎之际,大半个身子被推出了窗外,正是因此,才被身处对面书坊的柳蕴瞧见了。
柳蕴与宋平水因着天下雨了收摊子准备回家,路过书坊,宋平水说要买几本书,两人遂进去寻书,隔着窗户,柳蕴翻书时目光不经意一瞥,堪堪瞧见了摇摇欲坠的冬葵,那是祥和酒楼的三楼,掉下来会出人命的!
宋平水只记得当时柳蕴被吓得脸色煞白,踉踉跄跄地奔出书坊,期间撞到书架几行,他紧跟而上,只觉前方那道身形步履不稳,亦是摇摇欲倒。
两人直奔三楼,柳蕴踢开一扇又一扇的门,口中一声接一声地喊,“柳冬葵!”及至他再踢开两扇门,见冬葵满脸泪水地趴在窗台上,眸中已泛着赤红,疾步过来捞起冬葵往怀里塞,唇瓣还颤抖着。
依据她的说法,当时那俩丫鬟将她挂在窗外,郡主俯身过来一笑,“即便你从这里掉下去,这京中也不过是少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你选吧,是要命还是要柳蕴?”
郡主拿生命恐吓,估计也是料到冬葵会害怕屈服,见冬葵果真露出惊惧的表情,不由满意,“看来你是选择自己的命了?”
冬葵只道,“快拉我上去。”
郡主示意那俩丫鬟帮忙,岂料冬葵才上来一点,眼疾手快地一手拽紧窗户,另一手就拽住了郡主的手,甫一发力,郡主身子歪在窗台上,她迅疾地松手,再一把拽住郡主的头发,郡主甫一扬头,疼得痛斥一声,“大胆!”
“你们最好别动,不然我就松了窗户掉下去,我没了命,估计郡主疼也疼死了。”冬葵抿唇笑着,她若是掉下去,整个人可都挂在了郡主的头发上,扯头发多疼啊,郡主吓得直哆嗦,“快去松她的手。”
“你们敢吗?”冬葵作势要松窗户,三人骇得一动不动,冬葵道:“倾慕我夫君的多了,不缺你一个,但你是郡主,权势逼人,我应付不了你,索性一起死了吧。”将郡主往外扯。
“你敢!”郡主眼泪溅了出来。
俩丫鬟吓得六神无主,加上郡主三人,你挤我,我挤你,郡主双腿本就浮着,挤来挤去,只会往外去,加之冬葵扯了一下,俩丫鬟慌乱地一撞,不过一瞬间,身子就翻了出来,冬葵一怔,手下忙松了,不然郡主先疼死了。
只听楼下砰得一声,俩丫鬟啊得一声尖叫,蹿出屋去,应是奔出去救人了,冬葵脸色一白,爬上窗台,往后一瞧,泪就那么落下来了。
郡主命大,摔在了路过的马车上,那马车主人想必十分有钱,马车奢华无比,周身饰以花纹繁杂的饰品,便是平坦的车顶也铺就一层花纹繁杂的软垫,郡主摔在上面,正死死扒着马车不松。
柳蕴在这时进来,抖着手臂拢她入怀,她哽咽一声,“我就说要多赚银钱……有钱人……救人命都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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