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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容不得他改变主意了,只好领着那美人进了院子。
一行人缓步过了游廊,不一会儿就来到厅中,厅中无人,冬葵到此时还没露面,那美人当她在摆架子,面带不满,又自恃有柳蕴陪着,胆子大了许多,“夫人怎还不出来?”
丫鬟:“……”
你这是在找死哦。
悄悄窥了一眼柳蕴的反应,柳蕴来到上座,撩起衣摆坐下,有旁的丫鬟过来奉茶,被他挥袖退了,面上也瞧不出是何情绪,“去请夫人出来一趟。”
那美人以为是在为她撑腰,洋洋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大人都到了,夫人再不来,可是对大人不满?”
挑拨离间倒是在行,丫鬟毫不掩饰地白了她一眼,出了冬葵房里一禀报,屋里其他丫鬟愤愤不平,“若是夫人肯多看大人一眼,还有她什么事!”
“休得胡说。”冬葵挥开要为她梳妆的丫鬟,一屋子丫鬟簇拥着她出了门,及至厅前,在门口露出了一张柳蕴朝思暮想的面容,柳蕴眉心褶皱一松,极快地离座下了台阶,冬葵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直接越过他去,搭着丫鬟的手坐了上座,“猫找到了?”
一个丫鬟回:“正让人找。”
“还不快些,若是让大人与这美人久等了,美人岂不是又要哭了?”
“是。”丫鬟出了门吩咐,“再多找几个人去找。”
柳蕴置若未闻,一动不动的视线黏在冬葵身上不松,那美人窥着柳蕴的姿态,一时愣住,这男人的姿态分明像极了求而不得,不像是他冷落座上那生得极美的夫人,倒像是夫人冷落了他。
厅里默了片刻,猫还是没寻到,冬葵抿抿唇,酒窝若隐若现,她好奇地望了一眼美人,“猫找不到,不该哭了么?”
那美人心里一咯噔,疑惑地怯怯地望向柳蕴,浑身透出一股无辜的无助,哪料未得柳蕴半分怜惜,柳蕴那双眼还死死地盯着冬葵,薄唇一启,冷冷吩咐,“夫人的话没听到?哭。”
溢出一身威压,惊得美人眸中当即涌出泪珠,无声无息地垂落脸颊。
丫鬟奉茶给冬葵,她接过抿了半口放回去,轻声一笑,“没有声音,多么无趣。”
“还不哭出声来。”柳蕴命令着美人,目光却侵犯着冬葵被茶水浸润的唇,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心中的冲动。
呜呜咽咽的声音响了起来,厅里只有这哭声,凄凄楚楚,倒是与往日冬葵的哭声像了一丝,冬葵终于掠了一眼,美人落泪,妆容虽被哭花了,依旧赏心悦目,“大人怎么不瞧一眼?”
柳蕴无动于衷,视线不离她半分,她不由冷笑一声,“还是这美人哭得不够可怜,愉悦不到大人?”
“带她出去!”
原来他的妻子存着的是这个心思,柳蕴忍耐地阖了眼,牙缝里溢出一声命令,一群丫鬟架起那还在垂泪的美人快速退了出去。
冬葵冷脸,“既然美人走了,大人也不必待着这里了。”
她这是要赶柳蕴,可这是柳蕴等了许久的机会,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缓步朝座位走去,冬葵稳稳地坐着,任由他步步靠近,直至两人距离极近,呼吸交错,柳蕴口中挤出一声,“你误会我了。”
“误会什么?你不是最爱看人哭么?”冬葵像是无辜地眨眨眼,抬起的下巴被男人用手指捏起,传来的些许疼痛使她微微蹙眉,柳蕴恼怒地解释,“若看着哪个女人哭,我就感到愉悦,那我成什么人了?”
冬葵眸光一闪,仍讥诮地笑,“谁知道呢,那美人哭得可比我好看,你还不满意?”
柳蕴气极了,想也不想地咬牙回,“是,我不满意!”
“不满意哪点?”
“她不是你。”掌下的细腻肌肤使男人微微眯眼,萦绕在鼻尖的温香点燃了脑中克制已久的冲动,连带着多日的思念在这一刻炸裂,蚕食着吞咽着他清醒的意识,“多日未见,柳冬葵,你不想我么?”
再也忍不了了,他仰头扯了扯衣领,俯身而下,张口噙住冬葵的唇辗转研磨,熟悉的令人心肝颤粟的触觉让他情不自禁地拢冬葵入怀,双手欲按住那纤巧的后背狠狠揉搓,冬葵一瞬躲开他炙热的唇,身子微微后仰,抖着手朝他面上挥去,啪得一声,“松开!”一脚踢开男人下了座,出门前抬袖理了理妆容,声线冷漠,“柳蕴,你承认了。逼一个女人哭这种卑弱的事,你承认了。”
这才是她令两人进院子的真正心思。
柳蕴偏着头,腮边绷出狰狞的青筋来。
当年这一幕,搁谁身上都不愉快,那美人出了蘅青院就被带出了府邸,不知去向,冬葵亦再没出来见过柳蕴,柳蕴被戳破内心深处的卑耻,立在厅中,久久未动。
这种记忆,不要也罢,若是冬葵篡改了,倒是挺好,可直到扮演那美人的温若华哭着被架出去,她都没有篡改记忆的意思,柳蕴眉峰一拢,他实在不想像当年那般对待冬葵,可冬葵不放过他,一脸无辜地望过来,“你不该过来么?”
柳蕴步子像灌了千钧重的东西,良久都没能提起,冬葵隐隐有些不满,他不得已到了跟前,思及当年强迫冬葵的模样,难免恼恨自己,哪怕冬葵会恐慌,他也不要重复当年了,他轻轻地抚了抚冬葵的发,单膝伏地,挺拔伟岸的身子矮在座位下,扬起了一张俊眉修目的面容,“是我不好,我……”
不容他说完,冬葵眸中露出几分茫然,“你不该这样。”
她没恐慌已是谢天谢地,柳蕴喜极,把她的双手拉出来放在掌心握着,“我该是如此。”
冬葵神色冷漠,“不知怎么地,我想问一问你。”
“好,你问什么都可以。”柳蕴纵容着。
冬葵俯下身子,熟悉的温香萦绕而来,柳蕴神色微变,尽管他克制着,仍是不免眯起眸子,脑中轰得一声,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每每情动,他都恨不得将冬葵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竭力压着欲……望,听冬葵清楚地问,“那你承认么?”
当头一棒,心头念想褪得一干二净,柳蕴不由捏紧了手中纤细的手腕,冬葵疼得一皱眉,猛地抽出,将身子后仰,偏头喊了一声,“青竹。”
青竹捧着一张纸来,她低着头,身子微微抖着,来至两人身前,将那纸一奉给柳蕴,速速退了出去。
柳蕴翻开纸瞧了一眼,眸中闪出不可置信,而后酿出滔天怒意,识得出这是冬葵的字迹,拽起她的双手低低笑了一声,“我手把手教你识字,难不成就为了这一天!”
为了这一天,让她亲手写下和离书!
“松开!”冬葵抽出双手,起身从他身侧离座,下了台阶,“你若不承认,就签了它。”
“好,好,好得很!”柳蕴豁然起身,回头怒斥,“你这是翅膀硬了,不要我了?”冬葵连头都不回,衣角闪出门口,柳蕴气得身子一晃,一把扶住椅子才稳住身形,口中牙齿咯咯作响,良久不见冬葵回来,一脚踹翻桌椅,将那纸团在手里,出了院子。半道遇见宋平水,这场戏结束了,宋平水正命人收拾东西,转身就被柳蕴拽进了书房,柳蕴长长地呼了口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她要和我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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